穿成了豪门贵妇(63)
谢巍戴着眼镜,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眉梢维扬,笑了笑。
宋悠连余光都没往谢巍身上放,目不斜视地跟着陆山河走出校门口。
一直到林荫道拐角处,岔路口一眼便看见陆山河的车子停在不远处,是早上载她去医院那辆。
宋悠在车头前停下脚步,视线瞥过陆山河握着她的手,顿了一瞬,冷静抽回胳膊。
她背光站在陆山河面前,身影映在他胸口上,声音清冷地开口:“上车。”
不等陆山河反应,宋悠自己打开车门先上了车。
不同于马路边上风声与车流声的混杂,车厢里很安静,适合冷静交谈。
她坐进去,抬眼看着车门外面容滞涩紧绷的男人。
陆山河薄唇紧抿着,掌心落空,离开宋悠的触碰,那些隐匿在四肢百骸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压得人心脏一阵一阵紧缩堵涩。
他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宋悠动作,默了一瞬,绕过车头,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坐进了驾驶座。
男人手臂落在方向盘上,骨节屈起,望着她,似压着情绪,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声音却仿佛滞涩住一般,欲言又止。
“那份协议,你还有电子版吧?”宋悠偏头看他一眼,主动出声,“周末从燕城回来,咱俩签了吧。”
顿了一瞬,她转头看着车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树影,语气轻缓却透着让人心涩的坚定,“如果没有,我可以重新拟。”
陆山河身形蓦然顿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线条瞬间绷紧,青筋一隐而没。
男人气息刹那停滞,看着她的目光一点一点没入黑不见底的深渊,原本紧绷的面容灰暗得仿佛罩了层绵延无尽的阴云,压得人呼吸都紧了一分。
“宋悠——”他看着她,声音艰涩得几乎沙哑。
“你可以冷静想想,不用急着回答。”
宋悠侧身看着他,目光平静而坦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她语气平缓,客观地陈述事实,“陆家跟你,都不需要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配偶。比起和平分手离婚的消息,老板娘精神有问题显然是个更容易让人揪住作文章的话题。”
视线从男人手上绷起的青筋上扫过,她自嘲地笑了笑,“既然让蒋郁仁确认我的精神状况,那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陆太太,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的人,不是我。”
目光落在车外,她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换句话说,我确实算得上是精神异常。”
比起穿书这种荒㳖㳸谬不可信的理由来,大概精神分裂更容易让人接受。
宋悠心平气和地想了想,一个身体里多了个外来的意识,其实也跟精神分裂差不多,只不过原主的人格不会再出现了而已。
随着她出声,身边男人气息有片刻的错乱,他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沉,手臂上的青筋也落了又出,甚至心跳紧缩的声音她都能清晰地听见,显然在克制着情绪。
宋悠顿住声音,从扶手箱里拿了水,递过去放在旁边,目光却并未再落在他身上,只抬眼看着车窗外明媚的春光,心底一片清明,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坦诚分析:
“抛开身份来说,你完全可以把我们当成两个人看。我对你而言,就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离婚其实是一个对彼此都有利的选择。”
第49章
她脸上明明什么波澜都没有, 平静,淡然,但一字一句落地无声的话却锋利得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利刃, 无声无息地割在他肺腑上, 让人痛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怎么可能当她是陌生人……
是她做了选择, 亲近他,触碰他, 爱抚他, 让他心动难抑, 情难自禁。
现在她又要把这些东西从他身上硬生生剥离出去吗?
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一句一句说着最刺痛人心的话。
陆山河手指握紧方向盘, 骨节泛出冷白。
因为用力,他手臂上青筋再次浮现, 肌理线条仿佛下一刻便将崩断, 沉抑克制得让人心悸。
“宋悠。”他偏头望着她,涩暗眸光浸进她眼里, 逼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男人声音喑哑地喊她名字, 气息震颤不匀地落在她耳畔,一字一顿, 压抑得似乎声音都在颤抖,“那之前……算什么?”
她明明白白地说的喜欢他, 又算什么?
车窗外树影在摇曳,自顶上洒下来的光线也跟着轻晃。
宋悠靠在椅背上, 抬手挡着眼前晃动的光影,声音轻缓而平淡, 听不出半分在意, 也没有任何鄙夷或否认, 只是陈述:“成年男女一时情动,精神偏颇行为失控,或者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你想怎么定义,都可以。”
她转目看着克制着情绪指节用力得近乎泛青的男人,顿了一瞬,又移开视线,语气平静地替他寻找合情合理的理由:“你觉得难以接受,是基于我是陆太太的身份,觉得这是夫妻之间天经地义的亲近,对自己妻子的接近会理所当然地接受、喜欢,产生欲念。但没了这个前提呢?”
男人视线宛如实质一般凝在她身上,呼吸声近乎停滞,心脏缩动的声音一声一声,轻重不一地砸在她耳边。
他手指捏着方向盘,手臂青筋一根一根鼓起,身上气息越来越压抑沉霾,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沉暗眸底压着的情绪克制到极致,已有些充血泛红。
字字锥心的话,深思熟虑后冷静到绝情的语气,明明坐在眼前的人,却仿佛在一点一点抽身离去,决绝得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四肢百骸的密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痛得他心脏一阵一阵抽搐,喉咙堵塞着,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手指落在眼前,看着指缝中漏下的光影,宋悠并未因为陆山河的反应而有所动容,心底清明着保持着理智,思绪分外清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客观冷静劝说:
“或者,你可以当我从来没出现过。换了之前的宋悠,在你拿着照片让她选择时,她也会选择离婚,你们之间,也不会有后面的任何事。之前那些,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
她闭上眼,缓缓呼了口气,坐起来,转身看着陆山河,迎着他的视线,清楚明白地替他分析后果:“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脱离你的预期,也不会打乱你的任何节奏。”
静默地同他对视了片刻,她缓声开口:“陆山河,咱俩好聚好散吧。”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陈述,没有给他留任何一分余地。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宋悠止住话题,静静地坐回副驾。
陆山河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坦诚直接地先亮底牌,有的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谈判策略。
前提是,你的对手足够有底线。
陆山河还不至于渣到要跟她鱼死网破的地步,他有他自己的自尊跟骄傲。
他会想明白的。
默了片刻,她抬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