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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难扯(91)

这件事完全是瞒着刘美君做的,自从辞镜死后,他就被禁止一切剧烈的运动,当然,也不能完全不运动,刘美君连他跑步要跑多少米都规定的死死的,一千米是上限。

所以其实跑三千,也算是他的一次叛逆吧。

同龄人叛逆要么是早恋,要么是抽烟打游戏,要么是打架翘课……可他做过最叛逆的事竟然是参加一次体育会。

因为参加三千米长跑,温辞树每天都要去操场跑几圈。

乔栖也是。

很多人都选择在晚自习下课之后去操场跑几圈。

但温辞树怕晚回家会被刘美君盘问,一般都在下午放学后到晚自习上课前这段时间去训练。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他没遇见过乔栖,大概跑到第三天的时候,乔栖也开始在这个时间点跑步。

她每次过来,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堆人,他只能远远看着她,仿佛从没注意过她。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天跑着跑着,天空中忽然毫无预兆的下起了雨。

大家都往教室跑。

他远远看到乔栖那有伞,就没有担心她,而是接着把没跑完的半圈跑完。

谁知等他路过她的时候,她忽然叫了他一声:“同学,下着雨你还跑啊?”

他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第二眼却只敢把视线落在她的下巴上。

她冲他笑:“我朋友正好多了把伞,给你了。”

她指了指她身后的孙安琪:“你要是想还,就到高二六班找孙安琪。”

他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打着伞的孙安琪,他望过去的时候,孙安琪脸上瞬间挂上一抹笑,他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这是一种善意。

又想着,能和乔栖有一点交集,也挺好,所以就把伞接了过来:“谢谢。”

他这么对她说,她不甚在意的一笑,旋即转身跑远了。

她这天又没穿校服,肥大的黑色运动裤,紧身的白色上衣,特别显身材,而她的鞋子,模仿着那些年走机场的明星,不肯好好穿,而是踩着后脚跟那么趿着,一点不像来训练的样子。

后来那把伞,温辞树没有特意去孙安琪的班里还她,而是在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拿给了她。

他当时应该是说了谢谢。

孙安琪很豪迈的说:“不用谢。”

至于其他的,他都忘记了。

后来过了许多年,他和乔栖婚礼那天,无意间听到孙安琪曾暗恋过他。

然后他又想到那段在操场训练的日子。

他在想,他和乔栖的训练时间那么切合,有可能不仅是他尽力往乔栖的时间上靠,很有可能,也得益于孙安琪总想见到他,所以央求乔栖也在那个时间去操场。

温辞树常常想,他高中生涯里做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参加这次运动会。

乔栖平时训练总在浑水摸鱼,在操场里和朋友们打打闹闹,几乎没有认真训练过。

但是在真正开始跑的时候,只有她和他是除运动员外,坚持跑完三千米全程的人。

他见证了她跑下来的全过程。

她从枪响的那刻就保持匀速前进,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加速,也没有令人揪心的减速,她只是始终用同一种频率摆动着马尾,视线稳稳的落在前方,不慌不忙的跑。

而她越是淡定,每当她赶超一个人时,大家的惊呼声就更高涨。

她越是从容,每当有其他人退赛时,她的亲友团们就越是嚣张。

他们都在喊:“乔栖你好牛啊。”

“乔栖我女神!”

“……”

“乔栖你跑下来老子给你一千块钱,给我坚持住!”

“小乔别听他的,要是跑不动了就下来,哥照样给你一千块钱!”

最后两句话分别是王富贵和段飞扬说的。

温辞树把目光悄然落在段飞扬的身上,这个出现在乔栖身边最多回的男生。

对于段飞扬,温辞树并不陌生,学校里最有名的无非是学得好的,和混得好的。

段飞扬就是混得好的那类人。

这个人长得很周正,身上却总是透着一抹江湖气,乔栖和其他人都叫他大哥。偶尔路过学校后面的小摊,看他们一群人吃饭,貌似总是他掏钱。也见过他教训某些外校的小混混,站在人群最前头,不像其他人那么暴躁,但说一句话都能让对面的人吓得发颤。

温辞树偶尔撞见他们,总觉得段飞扬对乔栖很宠,不过乔栖的花边新闻总是不断,身边没缺过男朋友,和段飞扬玩得近反倒没传过什么绯闻,所以他有点分辨不出,他们之间是像哥哥和妹妹那样,还是也夹杂着别的情感。

他甚至为此特意去网上搜了好几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结果得到哪种答案似乎都不能说服自己。

当然,这种事情,温辞树是无法对乔栖提及的。

他最后只是告诉她:“你当时跑的很漂亮……我也不知道漂亮这个词适不适合形容你跑步的样子,就像是这张试卷完成的很漂亮,这次演讲发挥的很漂亮一样,你这场运动会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蛮漂亮的,你跑步的时候,和平时散发的气质很不一样。”

乔栖听罢,只能很抱歉的一笑:“对不起,我不记得你跑步是什么样子了。”

温辞树也笑,他的笑意里没有苦涩,因为他知道她不记得:“当时你跑完就被你那些朋友架走了。”

“害……”乔栖难以表述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为永远无法察觉他那时的感受而感到痛苦。

温辞树察觉到她的心态,不想让她歉疚,又说:“不过我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在领奖台上领奖的时候,他们给你拍了照片。”

那算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是啊,我也记得。”乔栖这么说。

她没有告诉他,其实那些照片早就不见了。

照片是孙安琪拍的,那丫头当时说是为了拍她,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拍温辞树。

照片拍完之后,乔栖压根连看都没看。

高中毕业那年,孙安琪在去越南旅游的时候,包都被偷了。

里面有一个钱包,一台相机和一个笔记本,钱包里装着当年温辞树与乔栖的合照,这照片相机和笔记本里都有备份,但最后,它们全都因为这场偷袭而消失不见。

就像无疾而终的青春,只是时间向前了,所以人们就走散了。

“那给我递纸的人也是你对不对?”乔栖忽然想起温辞树手上的那颗痣。

温辞树“嗯”了一声。

那是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在为期末考试而冲刺,整个教学楼几乎只有翻书的声音,温辞树去物理老师办公室问习题,回教室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乔栖往另一栋楼走。

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结果走到一楼的时候便听到杂货间传来啜泣声。

他停了脚步,转过身靠近那扇门。

杂货间里堆满了没有用过的拖把扫帚还有一些体育用品,乔栖趴在运动会时会用到的玩偶服后面流泪。

她为什么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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