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情敌之后(53)
直至大多数百姓都被屠杀完毕,手提军刀的将士们才堪堪住手。
往日和祥安宁的营寨,成了血肉横飞的人间炼狱。
“殿下,剩余的十八名孩童怎么处置?”参将询求宋玉负的意见。
“放归乡野,自生自灭。”
如果是旁人,定然会觉得他太过心狠。
因为这里面还有几名是两三岁的幼儿,将他们弃养在山野,又无亲无故,相当于是断了他们最后的一条活路。
但西珏和徽阳本就势不两立,没有人愿意对敌人的后代仁慈。
胡乱挣扎的孩童被遣送走后,营寨只剩下了西珏的军队。
“殿下……”军师开口,提醒他是时候赶路了。
宋玉负却抬手制止,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地上的残羹剩饭,目光深沉。
数秒后。
他朝四周扫视,却只看见了狼烟四起。
没有一个活人。
他收回暗沉的目光,不死心地下令道:“继续搜,将全营寨的活口都押过来!”
身后的将士刚要抱拳领命,营外就传来一道急迫的传禀声。
“报——”风尘仆仆的将士迅速翻身下马,几步跑过来跪在宋玉负面前。
“何事?”
将士单跪在地,右手斜放在左胸前,正色道:“禀告世子殿下,阿烽罗将军即日已到蟒川,将军说稍作休息便可继续北上,同时还让属下告知……”
他忽然欲言又止。
“说。”
“将军说,王上已经撤离凰都,现如今不知去向。”
宋玉负闻言皱眉,转身朝其余将士下令:“即刻回都,劫杀阿兰亓兵队!”
话落,便一鞭打在马身上,扬尘而去。
不远处的瞭望塔上。
薛怜蹲靠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左手紧抱着膝盖,右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只感到浑身冰凉。
等彻底缓过神来时,手背上已经是两道又深又弯的咬痕,溢出细密的血丝。
不知过了多久,营寨归于寂静。
就连绵延不绝的马蹄声也渐渐远去。
他缓缓抬头,望着天边的烽火狼烟,眼底的浓雾越来越深重。
第54章 命大和命苦
他无声地落下泪来。
直至天黑,才晃晃悠悠起身,拖着发酸发麻的双腿走下瞭望塔。
脚刚沾地,鞋子就染上了蔓延着渗进尘土里的血液,红的刺目。
他魂不守舍的,脚步一深一浅,绕过那些百姓尸体,朝营寨外面走去。
肥州城已经彻底沦陷。
城中的百姓全被收押,西珏的军队驻扎在此,有将士登上城楼扬起己方的旗帜。
天黑之时。
薛怜趁着城中混乱,穿着西珏士兵的铠甲蒙混出城,用身上的最后一点银子换来一匹瘦马。
这是他在这一个多月里,学会的最有用的技能。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免不了不断的逃亡。
虽然骑艺不精,但赶路不成问题。
九月的最后一天,他纵马朝西北而去。
那是西珏王土的方向,他想,他觅到了一个最合适躲藏生存的地方。
可惜,事实没他想的那么轻松。
几日奔波后。
到了西南一带时,薛怜就开始觉得胸闷气短,时常骑马几公里,就要停下来休息两三个时辰。
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高反了。
越过又一座山峰,不得不再度停下来,屈身蹲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
这里到处都是巍峨高耸的雪山,海拔估计少说也有2800米。
缓了半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去观察四周的环境,直到脸被高原的寒风吹得发麻。
忽然,他涣散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岩石缝上,渐渐聚焦,倏忽明亮起来。
狭窄的石岩里长着几株黄褐色的草本植物,他强忍着缺氧的痛苦起身,朝它们跋涉而去。
“这是……红景天?”他看着植株,疑惑地低喃了一声。
这植物和他在现代见过的红景天长的确实有些相似,至少可以确定一定是景天科属。
反正有点用就行。
这么一想,于是他连忙拔了一棵,拿出随身的竹筒倒水将其冲洗干净。
然后直接咬了一口,咀嚼吞入腹中。
过了一会儿,似乎真的病状好了点,胸口的闷痛消散了些,头也没那么疼了。
他牵着马,慢慢往山下走去。
离浮壁城估计还有五日的路程。
这里的山积雪厚重,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又走了片刻,忽然觉得视线模糊,于是他停下脚步。
很快,一双眼睛就只能面前看见一片山影轮廓,其余的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脚下的山路了。
靠!
这是薛怜独自赶路这么久,第一次真的想骂人。
好死不死,此时此刻他居然眼疾犯了?!
这荒原辽阔的,他去哪儿找借住治病的地方?
刚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山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动,仿佛就像是地裂一般,在他身后呼啸而来。
他茫然回头。
并没有看清山背上犹如一条白龙的雪路,极速吞噬着一切。
包括自己。
但薛怜早有预感,刚才的雪盲导致自己眼疾复发,那这里发生雪崩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所以在雪渣子扑到脸上的那一刻,他直接趴下,纵身朝一旁的山沿滚下去。
山谷响起一片雪崩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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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过路的军队多了,估计咱们这儿也不安全,所以这事你得好好想想。”
“行,二哥,你放心,我会考虑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高原山脉脚下的一户人家里。
两个男子站在门口,稍微年长的絮絮叨叨了半天,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青年男子目送自家的二哥离开后,才转身去准备午饭。
然后就瞥见床上的人已经转醒,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笑着说:“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如何?”
“好多了,是你救了我?”薛怜问。
刚刚醒过来时,他发觉自己除了后背有些发疼外,其余没什么问题,眼睛也恢复了。
“其实不止是我,是我和我哥他们上山的时候发现你的。”男子挠了挠头,解释说。
“谢谢。”薛怜看着他,“这是哪里?”
眼前的男子穿着乌斯藏的传统服饰,所以他应该还在西南。
“哦,我叫格木,这儿就是我家,就我一个人住。”
说完,他连忙去后厨端来了一碗酥油茶,递到薛怜手中:“把这个喝了吧,瘴病就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薛怜一口气喝完,他才笑着说:“你这人,有点意思啊。中了瘴病,又犯了眼疾,我们还是在雪崩的残渣里找到你的。还能活着,不知道该说是你命大还是命太苦。”
闻言,薛怜放下碗。
“命大和命苦本就难舍难分。”他苦笑了下。
格木瞧他面色难看,以为他还是没缓过劲儿,于是坐在他面前,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