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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从周(64)

作者:绿皮卡丘 阅读记录

怪道她打了个喷嚏呢……顺着这个喷嚏,梦里虚实难辨的那一通记忆,劈头盖脸地就奔涌而来。

她好像,想要啃陆大人嘴唇来着?

……她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梦到这种玩意儿!

谢郁文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无措地绞着那毯子。那梦真是荒诞,一边不敢想,一边却忍不住去回放,甚至要一幅一幅定格下来细细品咂……里头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兴味,又恼人又快乐。

最初的慌乱劲儿过去,慢慢缓过神来,羞倒是不羞,还是好奇更多。

谢郁文有点佩服自己,上午面对着陆大人,才悟出些别样的意味,转眼过去没两个时辰,那点了悟的星火,已有燎原之势。想起往日里,为了谢家营业所需,上青楼围观的那点儿单纯体验,仿佛一下子绘上了彩墨,画仍是那幅画,可有了颜色,其中意味,一下子生动了不止百倍。

一日千里,无师自通,不愧是她谢郁文,脑子真活络。

就这样不着边际地胡乱神游着,又在床上赖着了小半个时辰,直觉得饿了,方起身唤人。

冉冉闻声而来,先递了杯茶,让她润口。小心往小娘子面上打量,只见她面色红润,虽仍有点睡眼惺忪的,可精神气却还好,中晌刚回来时那通恹然神色全没有了,不由松了口气。

“小娘子饿了吧,厨房才做了杏仁酥酪,上回小娘子吃着说好,今日可还想再用一些?”

哎,说起这杏仁酥酪,又叫她想起了陆大人。其实仔细算起来,她与陆大人在一块儿时,不是他在替她解决麻烦,就是在饭桌上,难怪呢,就算是在她的梦中,她臆想中的陆大人,台词都离不开吃的。

这可真单调啊……下回得找陆大人一块儿去做些别的。

思绪百转千回的,面上便显出些萌动的兴致。冉冉替她穿戴齐整,又坐下来对镜篦头,目光往她面上一绕,曼声说开了,“早上陆大人特特来了宜园,接小娘子一道去淮阴侯府,怎么完事了,却不见陆大人送小娘子回来?”

还能是为什么,为她忽然开了窍呗。

可这话该不该与冉冉说呢,谢郁文还拿不定主意。她也不是羞怯,或是有意瞒着身边人,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要拿这突如其来的了悟怎生是好,这下说开了,只怕白引得身边人挂心。

还是再等一等,看看往后的情况吧!谢郁文想着,便随意应了句陆大人忙着呢。

小娘子既不肯说,冉冉也不好再追问,顿了顿,又提起了旁的事,“淮阴侯府上得来的供状,小娘子不是吩咐,叫送去给郎主一份嘛。过了晌午,徐徐亲自送去鸣春山的,还听了点趣闻回来,小娘子一定猜不着。”

徐徐耳听八方,去哪儿都能顺上一兜轶闻回来。谢郁文不想猜,只问是什么,冉冉含了点痛快的笑意,“还是薛家的事。”

瞧冉冉这样,应当结局不差,谢郁文便也放宽了心,行到外间,在当窗的案边坐下,闲适吃着点心,听冉冉往下分说。

“昨日薛郎君的事闹得可大了,早上是阮莺莺姑娘撞见薛郎君与梨棠园的小厮同塌而眠,那小厮转头就去了府衙,状告薛郎君奸良民,直到这时候,薛府上还算安静。可之后,阮姑娘又上薛府门前哭闹,说薛郎君讲定了要为她赎身,还倒欠她八千两银子,这下子,那王大娘子终于沉不住气了,还是上了鸣春山,请郎主出面摆平。”

“郎主也没多话,当即应了,只有一个条件,要与薛家退婚,两家退还文定之礼,往后还当亲戚走动,薛郎君仍由郎主一辈子看护——小娘子您看,这多好的由头,台阶都摆好了,只要王大娘子顺顺当当下来就完了,可小娘子您猜怎么着,王大娘子犹豫了半天,竟不愿意。”

“王大娘子说什么都不答应退婚,郎主也恼了,便吩咐送客。谁知昨夜里,一伙贼人闯入薛府,不知怎么作耗的,竟将王大娘子狠狠吓着了,听说当即就厥倒在了地上。好在那伙贼人也很有分寸,王大娘子除了胆儿,哪儿都没伤着。”

“昏迷了一夜,天亮醒来,王大娘子就开窍了,立刻改了口同意退婚,城门一开,就往鸣春山上递口信——说得可客气了,薛家立时便能安排好,哪日安排人来退定礼,只随谢家的意思。”

……有分寸的贼人?只能是假的了吧。

谢郁文听来哭笑不得,“那伙人是爹爹安排的?”

冉冉点点头,又摇头,“也是,也不是。王大娘子这些年没少在外头放印子钱,行事却不客气,锱铢必究仗势欺人的,总将人逼得狠了,得罪了不少人,早有人想伺机报复了。这些事儿,郎主私下里都清楚得很,没挑明罢了,往日里还都叫人看住了。这下子不是正好嘛,便闹了这样一出——也不全是做戏,还是有许多真情在里头的。”

乖乖,这王大娘子,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第47章

事情安排得很快,转天上,宜园中就接到鸣春上传来的信儿,说退亲的事准备妥当了。

冉冉仔细转述谢忱的话,“按郎主的意思,小娘子要是愿意去瞧热闹,那明日便上鸣春山去;若不愿意再见薛家人,也随小娘子自己,本来么,这也应由家中长辈操持,不与小娘子相干。”

等闲闺阁中的小娘子,是不好过问自己的婚事的,可在谢忱这儿却不是这样。而今的世风不兴盲婚哑嫁,小娘子与郎君定下了婚事后,总要由尊长安排混个脸熟,好歹在一处说上几回话,要是真没法相处,那这婚事,也得再做考量。

而谢忱替自家女儿想得更明白。婚姻嫁娶,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光是能与郎子说到一处,还很不够。公公婆婆,老封君,妯娌叔伯小姑子,甚至是当家主母身边的婆子女使,那都是要见一见的,多少摸清些秉性。大家族里过日子,关起门来与郎子相处的时候,还不如与这些人打交道多。

但凡有一人不好相与的,得尽早谈妥当了,或要预备好应对之策。至于两家人婚前的人情往来,女儿家心中更要有本明白账,彩云易散琉璃脆,银钱上底气,方是一世安稳的立身之本。

所以在谢郁文这儿,自己的事情要会自己做主,包括婚事,谢忱向来是这样教导的。

眼下要退婚了,要不要去看一眼呢,谢郁文却不太在乎。

思及前事,谢郁文又奇道:“薛郎君不是叫人状告了吗,这两日不用上衙门点卯?”

冉冉说不用,“这不是王大娘子答应退婚,郎主就出马了嘛,命人上府衙与崔通判打了招呼,加上谢郎君那头露出了首尾,再顾不上指派人使坏了,郎主寻到了原告的小厮恩威并施,小厮立刻不闹了,府衙没了压力,用不着大张旗鼓地销案,只将案子往后放一放,等过阵子风头过去,再没人关注了,此事顺势就了结了。”

至于阮姑娘那八千两银子,本就是梁王的手笔,等她婚一退,自然就不再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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