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程墨才没那么闲,他这样从早到晚几头忙的做法,透支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和精力。
姜棠这几天忽然又想明白了,她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的说法,在她跟程墨这里似乎实现不了。
就不提程墨能不能接受只跟她当朋友,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两人做朋友以后的事情,如果日后他又重新找到了真爱,要结婚了,难道她真的能够心平气和的去祝福他吗?
姜棠知道程墨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同样的,她自己也做不到。
事情的发展已经无限偏离了她预想中的轨道,到底是及时止损还是索性随着自己的本心去做决定,对于现在的姜棠来说,算是一个简单的难题。
而就在这种时候,赵先生偏偏还要再出来掺和一脚。
赵先生最近一直挺频繁的往她店里来,时间长了,他自然也就看出了那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说什么?”姜棠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先生刚刚来了句,说他愿意跟自己假扮情侣,这样可以帮助她赶走对她纠缠不清的人。
姜棠只觉得这个提议很抽象,再说了,他在开什么玩笑?他倒是愿意了,她还不愿意呢,这个人是哪来的大脸敢对她提出这种馊主意来?
“反正你也是在躲着对方,不如找个由头,比如,你有了新的男朋友,这样他总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吧?”
姜棠觉得这人的脑子是真的不太正常,她不甚在意地说,“赵先生,我也不瞒你说,这么些年,只有顾客的纠缠是我不能够立即解决掉的,因为我是老板,我不想让客人难堪。但除此之外的人,只要我想,第二天我就可以不再看见他们了。”
她这话说的清楚明了,除非是有人装傻充愣,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然没理由听不懂。
“所以呢?”
“所以,他既不是我的客户,也不是我的顾客,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赶他走。他之所以有机会能够一直跟我纠缠不清,是因为我默许了,我喜欢他,可能这就是我和他之间,别人所理解不了的乐趣吧。”
姜棠一向护短护惯了,她自己在心里吐槽两句程墨这个家伙真执拗也就罢了,别人去说道他,那是纯纯的往她枪口上撞。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外人来指三道四的。
姜棠又说,“赵先生,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喜欢你,连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其实没有必要在这里跟我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何必呢,你不累吗?”
赵先生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我也说句实话,我可以等。”
姜棠对此倒是无所谓,她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点了点头说,“好,没问题,毕竟这是你的个人决定,我劝也劝过了,更多的话,我就不方便再继续说下去了。”
说完,她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径直朝着钢琴的方向走去。
姜棠走到钢琴边上,略微挑了下眉,对程墨说道,“不弹了,找个地方,我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就到底要去哪里谈的问题来回拉扯了半天,最终,姜棠同意了跟他去家里面谈。
程墨说的是去他家,姜棠则理解为那是他在荆州落脚的地方,而不是常住的家。
姜棠估摸着自己也是不正常了,有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去他现在住的地方。
“你难道还能一辈子在我这里打工吗?”姜棠问他。
程墨依旧是直来直去的跟她表明心迹,“如果你希望,那就可以是一辈子。”
她摇着头,“我不希望,就算你让我每天都看到你,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何必呢,如果到了最后,咱们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你追我跑的记忆,那多不美好啊。”
“行,就算我天生脸皮厚,偏爱死缠烂打,你不理我就是了。”知道她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程墨倒也见怪不怪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我总是梦见你之前替我挡刀和出车祸时候的场景,可能是因为老是做以前的梦,连带着那些讨厌的人都被我梦到过好几次,这让我觉得很累。我承认,我心里确实有阴影,我不能跟自己的家人做出切割,但除此之外的人,我是可以做出取舍的。我们两个人,谁没了谁都一样活,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也依旧以很好的状态出现在了对方面前,不就刚好说明了这一点吗?你没有我,我没有你,也不会怎么样。”
程墨递了一杯橙汁给她,语气有些怅然,“你总是在说这些。”
其实说得越多,姜棠自己心里就越觉得难受,伤人的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痛。
她说,“你就当我油盐不进,放过我吧。”
程墨忽然冷下脸来,他满腔怒火地说道,“对,说得没错,你确实是油盐不进,我对你很失望,你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的脑袋闲的没事干了,只会胡思乱想是不是?你顾忌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废话连篇,毫无意义。你连逃跑的决心都有,却没胆子见我,我现在马上就要被你给气死了。”
他难得发一次脾气,倒把姜棠给唬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还想解释一句,“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我的心不是铁做的,你再多说几句让我心凉的话,更狠心一点,说不定最后我就放弃了。”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有些事我都明白。”姜棠这会儿倒显得有些心虚。
程墨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明白,你不知道你的话永远都比刀子有用,当初别人拿刀捅我,都伤不到我的心脏,可现在,你只需要用三两句话就可以做到。”
他知道在姜棠说不出话的时候,自己必须要去乘胜追击,不然,她怕是又要一根筋直到底了。
姜棠的眉毛紧皱,面色有些动摇,“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是,你的本意是想赶我走,为了这个目的,再怎么拿话伤害我都无所谓,因为你认为我脸皮厚,我不会在乎。”
程墨此刻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姜棠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或许他再说上一句话,她就没有办法再坚持让自己狠下心去了。
姜棠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她的心里突然也冒起一股无名火来。
这并不是对谁的怒火,而是她自己在心里憋了很久的火。
可以说是火气,也可以说是委屈。
姜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这样了,对,我就是以伤害别人为乐趣,我也不在乎你难不难受,你难受你活该,谁让你死缠着我。你既然听不了难听的话,那你就走啊,我拦着你不让你走了吗?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回头草,尤其是男人,姓周的和姓秦的不行,你也不行。”
程墨对这话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在你眼里,我已经沦落到要跟他们两个烂人摆在一起讨论了?”他不在乎前面那几句,唯独只在乎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