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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望断明月台(235)+番外

作者:吾本朽木 阅读记录

“二弟!”何弘昭急忙去追。

“算了,让他去吧。”何牧叫住长子,平静地看向他:“你呢?你有心上人吗?”

何弘昭像是没想到父亲会问自己这种问题,愣了一下,摇头。

何牧不知该为长子感到庆幸还是悲哀,又或许他透过这两个儿子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没有也好。”

江冲这趟出门不止是应何世子的邀约,他还另外约了蔡新德,解决之前行踪泄露的事。

车夫刚牵着马转过方向,便被不知从哪蹿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责骂,却在见了对方衣着打扮之后及时住了口。

“何二公子?”重心一惊,连忙下马,上前先开口点名对方身份,免得车夫不认识人唐突了贵人,然后才问道:“不知二公子有何贵干?”

何弘宁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我有话想和江侯爷当面说,劳烦通禀。”

重心转身去敲了车窗,主仆对答几句,回来对何弘宁道:“我家侯爷有请。”

说完又命车夫找个僻静的地方停车。

何弘宁定了定心神,踩着木凳上车,迎面正对上江冲了然的目光。

显然,江冲对他会追上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方才还毅然决然的少年,忽然就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者说,在他开口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得到怎样的答复。

可是……

可那是他从小就心心念念为之辗转反侧的姑娘啊!

他六岁那年跟随父亲去给江家老太爷祝寿,在平阳侯府后花园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争吵,或者说大的那个在欺负小的,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只不过晚了一步,在他开口喝止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被推倒在地,大的看见有陌生人就跑了,他想把小女孩扶起来,可是小女孩自己爬了起来,把蹭破的手藏在身后,细声细气地跟他道谢,又请他不要告诉别人。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何弘宁分明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

那天回去之后,何弘宁满脑子全是小姑娘强忍着眼泪一步步走远的样子。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却已经会不由自主地想她手上的伤还疼不疼,她的爹娘是否发现她被人欺负了,她还有没有受别的委屈,后来得知她是晋国公主和江驸马的遗孤,就更加忍不住关注她的事,连带着她的哥哥和平阳侯府在他眼中也变得与众不同。

再后来,他看着当初被人欺负也不想给兄长添麻烦的小姑娘变得越来越活泼开朗牙尖嘴利,甚至有些骄横跋扈,可他却想着这样很好,这样的性格不会受欺负不会忍气吞声。

情不知所起,何弘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头栽进去的,等他回过神来,竟只剩下用自己一生来护她永远快活恣意这一个念头。

江冲静静地看着少年红着眼睛再三恳求自己给他一个机会,他不禁为之动容,若是换作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在他这个处境,或许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他暗暗叹息,“何二公子,你可知今日这已经是你父亲第二次提起此事?”

何弘宁微怔,他不知道。

江冲道:“你父亲曾就此事托你姑姑问过我的意思,当时我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先前江文楷他老婆何氏回京给江蕙操持笄礼,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的时候何牧就已经提过了,何氏回来也向江冲转达了兄长想要求亲的意愿,江冲当场就以两个孩子辈分不同拒绝了。

“为何?”何弘宁自觉论人品论才学论身份家世不比任何人差劲,为何会得不到江冲的认可。

江冲当然不可能把“齐大非偶”这种明显会得罪人的话说出口,更不可能提到那位高高在上的泽州侯世子夫人,所以就显得有些为难。

何弘宁见他皱眉却会错了意,一把抓住江冲衣袖,“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合适,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改,我一定改到你满意为止。”

江冲心想,出身父母这可没法改。

他顿了顿,总算编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有几分道理却又无法反驳无法改变的理由:“二公子芝兰玉树,想必令堂为二公子的婚事早就挑花了眼吧。”

泽州侯世子夫人在嫡长子何弘昭的婚事上做不了主,于是铆足了劲要亲自选一个拿得出手的二儿媳,这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圣都高门大户几乎都知道。

何弘宁瞬间变了脸色,立即开口反驳道:“我没有!那是家母一厢情愿,我从未想过娶别的女子,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我可以终生不纳侍妾,只一心一意对待小星,我可以发誓……”

“何二公子。”江冲淡淡打断他的话,无情而又冷淡地垂眸道:“小星不是你能叫的。何况,我已经拒绝过两次了,你的事与我们江家无关。”

何弘宁呆坐在那里,绝望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视线无意间划过车厢墙壁上装饰用的短刀,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毁容也不能让我改变心意,劝你还是省省。”江冲就仗着读心术欺负人,毕竟这孩子要是在他的马车里出了事,亲事结不成不说,还会结仇。

“放弃吧,你没机会的。”

江冲这话攻破了何弘宁的最后一丝防线。

少年失魂落魄地站在繁华的街市中,看着车马远去,看着人群熙熙攘攘,像身处在一个看不见的罩子里,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喧嚣热闹与他毫无关系。

蔡新德的外宅距离寻香阁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江冲正好趁这段时间放空自己,休息片刻,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动用读心术进行审讯。

等到车马停下,随从敲车门请他下车时,江冲才惊觉自己竟然睡着了。

宅子不大,也就两进院落,江冲还是头一回来这儿,下了车,见大门敞开着,门口连个门僮都没有,便径直进去。

走到影壁前,江冲忽觉不对,示意随从们当心,按住腰间短刀,慢慢地绕过影壁,然后他看清院子里的场景,缓缓松开了手。

蔡新德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影壁后面,抬头惨淡一笑,“你来啦。”

江冲一眼扫过守卫在院子里的八名纪阳侯府府兵,确认这姓蔡的没被人怎么样,抬脚拨了拨他,“你怎么了?”

蔡新德看着那间正对着他的屋子,“你自己去看吧。”

随后的场面,饶是江冲久经沙场也难免被吓了一跳——

从内部的装饰来看,明显是一间女子居住的香闺,只不过地上铺的地毯已经被鲜血染透,看不出本来颜色。在距离房门五步的地上趴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人,后背有个血窟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东面的窗户旁边有一张贵妃榻,榻上还躺着一个心口插着匕首的女人。

江冲避开地面上的血迹进到内室,发现贵妃榻上的女人不止心口的伤,她的左手手腕有深可见骨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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