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307)+番外
等人一走,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路章后脑勺:“跟你师傅没大没小的!”
“师傅你看啥呢?”路章心里好奇得不得了,绕过程继忠,趴在门边往里看了眼,瞬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话都说不利落,转身满脸通红地指着主屋的方向:“大大、大、大白天的……”
程继忠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揪着耳朵把人带走,“大白天的还不让人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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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我有个疑问,长期留胡子的男士们刮完胡子,脸会不会一半黑一半白?
韩博:你这算不算为悦己者容?
江冲:嗯~~怎么不算呢?
第198章 我寄人间03
我寄人间03
待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点,程继忠便领着刘大夫进中院,路章抱着参军让他拿给江冲批阅的公文跟在后头。
进了院子,路章一眼便瞧见他家大帅和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人坐在廊下晒太阳。
晒太阳!
多新鲜啊!
打从东征起,路章就没见过江冲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就连养病的时候枕边都放着公文,更别说那光溜溜的下巴。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江冲感受到路章打量的视线,想起程继忠关于路章相亲的那一番言论,以及一干小将们娶不上媳妇的缘由都归咎于自己,顿觉糟心,眉头一皱看着路章:“你,去把脸刮干净。”
路章一脸无辜,并且自我感觉良好地抹了把和江冲先前的同款胡子:“为啥啊?”
程继忠“嘿嘿”直笑,却不帮忙解释。
“这是军令。”江冲懒得跟他多说,和颜悦色地招呼刘大夫,“刘先生,这么早叫你来,辛苦了。”
刘大夫是将军府的府医,从前罗将军在的时候就供职于将军府,每月按时领俸禄,虽无正经职位,但大小算个“吏”。
碍于江冲的身份,他的身体状况无异于大梁的军事机密,实在不好让外人得知,故而自从去年江冲暂领金州府军事,刘大夫便负责为他医治调养。
今日晨起,刘大夫接到江冲召见,担心是江冲旧疾复发,连早点都顾不上吃,便背起医箱赶来。
待到近前,见江冲虽有倦色,但气色尚可,并无病容,刘大夫微微放心,放下医箱取出脉枕:“大帅,请。”
“不是我。”江冲见他误会,微微一笑,示意韩博伸手,“没别的意思,只是诊个平安脉,问题不大可以不喝药。”
路章还没走远,听着江冲这说话语气,瞬间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韩博垂眸,将手腕置于脉枕上。
江冲对刘大夫道:“他曾于数年前受过内伤,当初是调养好了的,只不过这三年在乡下守孝,免不了饮食上寡淡些,劳烦刘先生给看看。”
刘大夫诊完脉,知道江冲不爱听掉书袋的话,干脆利落道:“是有些气虚,不过不严重,弄点补气血的汤汤水水喝上个把月就好了。”
韩博下意识皱眉。
“正好,从前的方子还留着。”江冲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
只是这笑意还没落下去,便听程继忠插嘴道:“刘先生,劳烦给大帅也瞧瞧,去年养病养一半跑了,后来在军营里也顾不上吃药,白术那小子才学了几年医,根本指望不上,还是你靠谱。”
刘大夫被这马屁拍得通体舒泰,都没问江冲意思,顺手就把准备收起来的脉枕挪回江冲这边。
江冲:“……”
在刘大夫给江冲诊脉的时候,韩博就在一旁发呆,视线落在江冲手背的深红色瘢痕上,诊完脉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注意,就一直在那呆坐着。
直到送走刘大夫,江冲握住他的手时,韩博才猛然回过神来。
“怎么心事重重的?”江冲问道。
韩博摇头,“有我二弟的消息吗?”
江冲一怔,想了想道:“应该有,还没看。”
说着他伸手把韩博拉起来,往书房走去,边走边道:“你叫人从苏南送过来的那些书画什么的,我本想帮你整理归类,又怕弄乱了顺序,你要用的时候又找不到,自己收拾吧。看看缺了什么,再叫人从京城送过来,如今战事结束,送东西也方便。”
韩博视线随他手指所指向的书房一角,看见了三个上锁的大木箱子,心中微动。
江冲在书架上翻翻找找,终于从一本手抄本中找出当初给韩博用过的几份食补方子,叫人拿去给刘大夫查看。
回来见韩博还站在原处不动,以为他还在担心自己的旧伤,笑道:“你别听程继忠他们危言耸听,我这不好好的么?他就是瞎操心,回头把他赶回军营,省得成天管着管那。”
韩博“嗯”了声,没说话。
家书不通前线,这是武帝定下的规矩,意在使前线将领专心战事,不为家务所扰。
也正是因为这条规矩的存在,当年才会给徐太师可乘之机,为孙儿求娶到长公主。
从去年十月末离京,至今正好半年。
抽屉里累积的书信已存了数十封,程继忠不识字,就只能按照收信的时间早晚顺序整理。
江冲翻了翻,果然翻出两封韩章寄来的信,他连拆都没拆,直接交给韩博。
韩博看着信封上“平阳侯亲启”几个大字,“信是写给你的。”
“分什么你的我的。”江冲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从身后抱着他,一边拆信一边道:“一起看,行了吧?”
韩博轻轻点头。
韩章第一封信寄出的时候,应该是在重阳等人到达苏南没多久,韩章得知兄长失踪的消息,帮着找遍观州也寻不到兄长踪迹,便给江冲写了这封信,信中细述韩博和苏南韩氏闹翻并搬出去的全过程,并列举出几处韩博可能会去的地方,大概是怕江冲迁怒韩氏,言辞恭谨谦卑,再三表示他会给兄长的好友们一一写信询问韩博踪迹。
半个月后又寄出第二封信,信中卑微恳求如果江冲有韩博的消息了,请韩博给他回信,哪怕一句话也好。
再后来,兴许是得知北方狼烟再起,就没敢再打扰。
江冲只扫了一眼就没兴趣,脸埋进韩博颈间,闷声道:“我懒得搭理,你给他回信的时候别忘了提一句,让他在老家待着,我已上疏奏请给你俩恢复功名……你这么说,就说我本来只管你一人,是你求过我之后,我才答应帮他,仅此一次。”
韩博沉默片刻,“这事不好办。”
“对别人来说不好办,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份折子的事。”江冲低声叹道,“说句不要脸的话,就凭我这回这功劳,要是搁在太上皇还在位,指不定得给我封个异姓王。也就是圣上年纪轻,我呢,又正当壮年,给我封赏过重,大臣们难免轻视皇帝;赏得轻了,又会让将士们心寒。我这道折子呈上去,既是讨赏,也是为君上解围。”
韩博嘴唇微动,似有话说,几经犹豫却只是道:“那我这就给他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