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319)+番外
江冲:“还有个事,我觉得你能帮得上忙。”
韩博连忙放下樱桃看向江冲。
“安伮在此地盘踞多年,能毁的都被毁得差不多。但是石碑石刻之类的东西,总有遗漏下来的,我就想着在民间悬赏,让百姓提供线索,派人进行搜集整理,能修复的修复,修复不了的就将上面的文字图画拓印抄录下来,编撰成册,总好过古人遗迹就此埋没失传。”江冲也不知自己此举能有何实际意义,他就是无意间想起了符宁江氏那块族碑。
“我明日便去。”韩博一口应下。
江冲欣慰地笑,“先叫重阳陪你几天,等送走魏王,我和你一起。”
“好。”
六月初七,金州传来消息,和谈结束。
和谈双方签订盟约,安伮方面以金银各一百万两、牛羊三十万头、马十八万匹为代价赎买颂州一战中被俘的王室贵族,又用多年以来掳走的梁人奴隶及尸骨赎回江冲手里的几万人头,并以西陵城和莫多尔河南岸流域的所有疆土作为聘礼求娶大梁公主,大梁则要将这十几年来因洗劫大梁边境村庄而被俘的所有安伮人作为公主的嫁妆一并送归安伮。
甘离上书请示圣上,圣上与宰相们商议过后,将折子原样发回。
两国就此签订了友好的条约,谁都没提什么兄弟之国永不开战的屁话。
等到安伮使团回国之时,江冲特意派周韬十八里相送,临分别时,周韬代江冲礼貌询问金银牛羊几时能送过来,若是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又或者故意送来染病的牲畜,大梁这边能不能从两位呼延王子身上卸点东西作为补偿。
安伮使臣是铁青着脸渡过莫多尔河的。
江冲转头就跑去战俘营问呼延索莫索要被安伮使臣砍价砍下来的双石城、十二万匹马以及莫多尔河,呼延索莫身在囹圄当然给不了,江冲大怒,蛮不讲理地让人每隔三天抽他一顿鞭子泄愤,直到安伮将赎买财物送来为止。
六月廿三,圣旨到。
圣上封江冲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右吾卫大将军,加封太子少保衔,开府仪同三司,赐紫阑剑。
虽然不是之前传闻的节度使,但比起所谓的“金州将军”,行军大总管调遣北境兵马更名正言顺了些。
值得一提的是,重阳被封为正六品昭武校尉,还得了一个开国县男的爵位。
然而交战之时重阳远在观州,根本没赶上杀敌立功,如此还能得到封赏,这份封赏的由来就不免引人深思。
江冲请求给韩博兄弟二人恢复功名的折子得到批复,圣上准许了他的请求,并要求他接收完金银牛马和西陵城并将北境军事安排妥当之后方可回京。
除此以外,圣上还另下了一道旨意,安伮赎买战俘的金银物资就不必再运至圣都,暂时存放在颂州府库,以待来日官府安置北迁百姓和鼓励耕种恢复民生之用。
于是整个七月,江冲都在忙这些琐碎。
虽是琐碎之事,却也不好办,尤其是涉及南归百姓安置问题,更是容不得有一丝差错。
八月初二,江冲料理完军中之事,同韩博踏上南下归程。
八月初八,在符宁待了足足九个月的江愉,终于迎接到他三叔大驾。
而符宁江氏,也将迎来一场轩然大波。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以魏王为主角写一本书,那必然是少年天子多年隐忍,斗外戚、除权臣,终成一代明主的爽文。
江冲就是那个被除的权臣,俗称磨刀石。
卡文啊!没灵感,写不出来!
第206章 我寄人间11
我寄人间11
低调抵达符宁的第二天,江冲去给先人扫墓,将颂州收复的消息当面禀报给一生都在颠沛流离的曾祖父母和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的祖母游氏。
下山的时候遇到了早已守候在此的江怡。
自从三年前江怡被发配回符宁,原本因为嗣子们逐渐长大而蠢蠢欲动的江氏族人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紧接着江冲东征立下大功,这更让江氏族老们深刻地认识到江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由拿捏的小儿。
而今,江冲已是收复颂州的大功臣,做到了连江驸马都未曾做到的事。
符宁江氏的地位虽因江冲屡立战功而跟着水涨船高,但由于江冲多番出手压制,至今都还算安分守己,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
江冲对过继的这几个儿子谈不上喜恶,就连被他厌弃的江怡,也不过是他拿来儆猴的鸡,双方博弈的牺牲品。
时隔三年,如今再见,江怡仿佛稳重了不少,老老实实跪下来给江冲和韩博请安。
当初江冲只是让人送他回符宁,并未直接从族谱除名,如今也就受了他的礼,淡淡道:“你近来还好?”
江怡顿时受宠若惊,忙道:“不敢劳父亲垂问,儿子一切都好。倒是父亲您,儿子听说颂州一战异常艰苦,冰天雪地冻死了不少人,可恨儿身在符宁,竟不能为父亲分忧解难,唯有日日吃斋念佛祈求上天保佑父亲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江冲仿佛有些感动,态度也见软化:“你起来吧,若是有空,替我去族长和几位族老家跑一趟,就说明日未时请他们来家里吃顿便饭,叫他们务必要来。”
江怡见江冲还愿意让他做事,这说明还肯认他这个儿子,喜不自胜:“儿子这就去办,一定请叔公们到场。”
“嗯,去吧。”江冲点头。
回到江家老宅,江愉主动请罪:“三叔的行踪是我透露给江怡,还请三叔治罪。”
江冲摆摆手表示无妨,问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江愉道:“去年孩儿奉三叔之命来给两位妹妹上族谱,江怡再三请求我在三叔面前帮他求情,我并未应允,只是答应帮他捎信回侯府,至于三叔会不会看,就不是我能置喙。后来三叔派人传信,命我约束族人不许南迁,此事江怡也出力不少。再后来便是四月底,江怡以为三叔来信是召我回京,便托我将他写给三叔的信和这几年为三叔抄写的祈福经文以及功课文章转呈给三叔,我让他当面请罪。”
江冲一听便心中有数,对江愉道:“明日请族老们来,主要是为议事,饭菜你看着安排,没必要太过隆重,反正他们也不会有食欲。”
“孩儿明白。”江愉看了韩博一眼,便主动告辞了。
江愉走后,江冲便往软塌上一靠,感叹道:“我这几个儿子啊,重阳就不说了,老二惯会钻营,老三呢是个书呆子,老四被我冷落三年看着长大不少,老五似乎挺聪明,老六蠢兮兮的。这算什么?一样米养百样人?”
“当初怎么会收养这么多孩子?”韩博不解。
“我不过是传出了点风声,做父母的就迫不及待把孩子送到我面前让我挑,就跟昨日咱们经过集市那卖小鸡崽的一样,我又不是养不起,多挑几个也无妨。”江冲冷笑,“再者,我当初想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世子,多养几个,随便他们长成什么样,将来我只管择优而取,可供选择的余地也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