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63)+番外
“公子,如何比试?小人愿意第一个上场!”
“行,你第一个来。”江冲笑了笑,招手让他上前。
这人叫周韬,号称府兵中的第一刺头,前世随江冲奔赴战场平定荆南叛乱后做了江冲帐下一小兵,仗没少打,军规也没少犯,后来在远征东倭的路上掉进冰窟里再没捞上来。
江冲重生后,为了避免以后的诸多麻烦,将这还没来得及长歪的刺头收拾得服服帖帖。
“上台比试者,可携带兵器,也可赤手空拳,不以输赢定去留,赢的未必能去,输的也未必会留。是去是留,我自心中有数。”
众皆哗然。
“开始吧。”江冲拍了拍周韬肩膀,从台上跳下去,回到座位。
周韬愣了好一会儿,待明白过来江冲的意思,瞬间狂喜,冲台下众人勾勾手指,“谁先来?”
“三哥,这个周韬……”江文楷看着台上那狂得没边的人,有些迟疑。
“他跟着我。”江冲示意重心记下周韬的名字。
江冲本来就没想进行什么公平的比试,内定之人不仅仅是周韬,还有其余七人,只要他们能在选满二十人前上场。
有了周韬这个明显是内定的例子,其余人捶胸顿足,后悔没有抢在周韬之前表现一番,于是演武场上瞬间乱作一团,众人争着抢着上台比试,反倒是台上的周韬在那幸灾乐祸:“你们一个个来,不要急不要抢。”
众人心道:“你这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三哥,这能比出什么?”江文洲看着场上如同饿狼一般的府兵们,满是惊愕。
今日不仅是江文楷和江文洲,家里的男丁几乎都来练功房观看这场比试,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幅百人肉搏的场面。
“不急,慢慢看。”江冲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
不多时,一人提着裤子爬上比武台,对台下之人怒目而视,“把我腰带还我!”
原来是在上台过程中有人使坏抢走了他的裤腰带。
“二哥,给!”与他关系好的一人解开绑腿的绳子扔上去,那人匆匆接了,系好裤子,开始比武。
此人见比武台上并为准备他最擅长的弓箭,便选了一根长棍握在手里,对同样提着长棍的周韬一抱拳:“周兄弟,得罪了。”
周韬一笑,足尖轻点,长棍在台上一撑,飞身一跃而起。
不到三招,周韬将上台挑战之人扔下去,“还有谁?”
重心看向江冲,见他并无任何表示。
如此接连三人,江冲都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乱哄哄的众人,这下连江文楷都不确定他这是要做什么了。
又一人上场,江冲看了眼只写着周韬名字的名单,轻声道:“记上。”
这还没开始动手就入选了?
江文楷是越发搞不懂了。
周韬固然武艺高超,但也扛不住车轮战,在比到第二十五场时,终于轮到他被人给扔下来,小跑到江冲面前,“公子,小人是否入选?”
江冲笑道:“似乎入选了,又似乎没选上,我忘了。”
周韬:“……”
这时,江文楷指着台上一人道:“三哥,这个使鞭子的不错。”
江冲跟着看了眼,“是不错,可以给你做个护卫。”
江文楷闻言陷入深思,回想起已经入选的几人,几乎所有人都是习惯使用刀枪剑戟这一类能在战场上能给敌人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兵器,就连江冲自己也是惯用一杆红缨长枪。
所以说,他三哥这是已经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了?
江文楷总觉得还有什么细节是被自己忽略了的。
“公子!”在入选名单被填满一大半时,江冲最为期待的一个人终于出现了。
他生得文弱白净,一张娃娃脸,腰间别着把弹弓,看着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公子,小人愿追随公子参军,但小人抢不过他们。”
江冲看着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甚至裤脚还在往下淌水,笑着问:“你成年了吗?”
娃娃脸忙道:“小人早就成年了,是入册的时候我爹把我生辰晚记了三个月。小人也不求公子徇私偏袒小人,小人只问公子一句,若小人能使他们所有人忙于躲避无暇他顾,小人能入选吗?”
江冲道:“这个自然是可以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娃娃脸笑出一口小白牙,从身后拿出一个黑布包裹。
若非那包裹里不时传出“嗡嗡”声,江冲还真当他提了颗人头过来。
“住手,你已经入选了。”江冲无奈扶额,示意重心记上他的名字。
“多谢公子!”
“你快去将此物销毁,若有人因此受伤我唯你是问。”江冲警告道。
练功房虽设在侯府东南角最为偏僻的位置,但并不代表他手中这秘密武器不会危害到旁人,尤其那玩意儿还是长了翅膀的。
周韬看着名单上逐渐被填满,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庆幸,得意的是他果然最得公子看重,庆幸的是他不必和众人一样去斗智斗勇。
“公子,够了。”重心记下最后一个名字,双手捧着名单交给江冲。
江冲拿起来看了一眼,又交给莫离,“派人去通知他们父母妻儿,就说今后这些人月银按每月三两发放给家里人,倘若不幸有个三长两短的,父母养老送终、儿女抚育教养都归侯府。”
提及生死,方才还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江冲看着场中尚不知比试已经结束、还在拼命争抢上台的府兵们,幽幽叹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是驸马的命,也是我的命。可怜了这些年轻人,也不知将来能有几人还。”
“公子,我们都是自愿追随公子,就算是魂断他乡,也是我们自愿的。”周韬难得正经说话。
江冲摆摆手,“你还年轻,你不懂。”
周韬愕然,十九岁和二十一岁相比,到底谁更年轻?
离京这事,江冲并未大肆宣扬,是故直到这天下午蔡新德才从御前轮值的同僚处得知江冲明日便要出发的事。
出了宫便急匆匆往家里赶,一边写了帖子派人送到平阳侯府,一边派人去通知好友们,做完这些,他连口热饭都来不及吃,直奔待月楼。
江冲收到帖子,心知今日若是不去,蔡新德极有可能会不认他这个朋友,迫不得已只好只身赴宴。
待月楼位于蓬莱仙洲江边水上,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水上建筑。
上下三层,朱漆粉墙飞檐画栋,琉璃作瓦墨玉铺地,每每入夜,灯火璀璨歌舞升平,是为蓬莱仙洲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江冲举步入内,跟随女使的指引进了二楼一间雅室。
淡雅冷冽的梅香沁入肺腑,柔情似水的名妓盈盈一拜。
“沉璧见过江公子。”
江冲对着这位以惊鸿舞稳坐蓬莱花魁榜前十的苏沉璧微微点头,“苏姑娘。”
第43章 自是有情痴
因是临时凑的局,很不凑巧有两人在宫中轮值,能及时赶来的便只有杜宽和苏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