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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望断明月台(9)+番外

作者:吾本朽木 阅读记录

江蕙断然道:“才不是!周家二姐姐说,你若答应明日和她们姐妹二人同游兴觉寺,这只小狗也送我。”

曹焕问:“那周家三姑娘如何说的?”

江蕙从袖中掏出一朵绒花:“周家三姐姐让我把这朵花带给你。”

江文楷哈哈大笑起来,曹焕也忍俊不禁。

江冲无奈扶额。

江文楷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你就认命吧。不如这样,子鱼兄、应之兄,今日我请你俩喝酒,明日你俩跟我一起陪我三哥赴约如何?”

曹焕有些迟疑:“会不会误了仲卿兄的桃花?”

江文楷道:“你看我三哥像缺桃花的人吗?”

“这倒也是。”曹焕笑着征求韩博的意见:“应之你看呢?”

韩博一笑,余光瞥见那明月般的少年微微俯身,一手托着小奶狗,一手牵着风筝线,正温言细语地同那小女孩说着什么,柔软得都不像曾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小侯爷,也不像方才赛场上让人血脉贲张的击鞠少年。

他默默收回视线,“俊昌兄如此盛情,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冲闻言,不光唇角含笑,就连眼底也满是笑意,他强忍着想要回头的冲动,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盘算起日后该如何相处。

*

夜幕降临时,江冲只身前赴秀心亭。

“见过……”

“见外。”秦王一把拉住正要行礼的江冲,想起他今日在击鞠场上那般拼命,就忍不住啰里啰嗦地数落他:“明知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还那般拼命,你图个什么?”

江冲道:“尽兴。”

“尽什么兴?我看你尽是瞎胡闹!”秦王本没有动气,只是习惯性地念叨几句,但听了这等混账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几日在家待着也就罢了,还弄出一身伤,受了伤不好好养着,非要逞能……你信不信,明日我便叫人将你除名,看你还敢不敢乱来。”

江冲知他是吓唬自己,无奈道:“二哥,我错了。”

秦王这火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以往每回遇见他生气,只要江冲说两句好话,保证再大的火气都无影无踪,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你就仗着我疼你,不省心!”

江冲提起酒壶先将二人的酒杯斟满,然后痛饮三杯,将杯中的琼浆玉液喝得涓滴不剩,“多谢二哥宽恕。”

秦王摆摆手,“快收起你那一套,叫你过来不是问罪的。姚崇此番回京实属明升暗降,圣上已经决定从姚崇入手逐步分离崇阳军,你这样贸贸然登门拜访,你让圣上心里怎么想?”

就在他重生回来的三天前,原来的他去登门拜访了一位戍守边关多年的老将军姚崇,那是他父亲江闻曾经的战友袍泽。

江冲微微一笑,“读圣贤书,岂能忘恩负义?”

姚崇确实于他有恩,当年在上榆,若非有姚崇,只怕江冲连他父亲的残尸都带不回来。

秦王道:“你们大可暗中来往,那也总好过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让圣上多心。”

江冲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堂堂秦王殿下居然会说这种话。

秦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江冲摇头失笑,“我并非不知。”

“那你还……”

“是洪先生的意思。”江冲低头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略斟酌了一下,“洪先生还算准二哥会私下见我,并让我求二哥一事。”

秦王微微皱眉,似乎对江冲如此言听计从很是不满,但又碍于旁的缘由不好多说什么,按了按眉心,“你说。”

江冲顿了顿,“劳烦二哥把江文楷除名。”

对于秦王而言,这其实只是小事一桩,他想了想:“你决定对付你三叔了?”

他们江家长房二房是嫡出,三房四房是庶出,老太爷在世时宠爱侍妾胡氏,因此对胡氏所出的三老爷以及三房极度偏爱,甚至险些设计夺了江冲的世子之位,由三老爷来继承爵位。

老太爷在世时,江冲和三叔之间的摩擦不断,每次都是江冲以极度细微的优势占据上风,二人之间最后的较量随着江冲年纪的增长逐渐拉近,大战一触即发。

江文楷是三老爷的次子,秦王见他俩素来相处不错,还以为江冲在对付三老爷时会刻意避开江文楷,却没料到他竟想让江文楷来做这个导火索。

江冲正低头拿筷子夹起一颗鹌鹑蛋,准备在小碟子里蘸一点浓稠的酱汁,谁知手一晃鹌鹑蛋径直砸下去,飞溅的酱汁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鼻尖。

一抬头,见秦王正嘴角抽搐地忍着笑,江冲满脸不解:“怎么?”

“先擦擦。”秦王将手帕递给他,又用一根银箸扎起害江冲出丑的鹌鹑蛋,递到江冲唇边,目光柔和而坚定:“我会护着你,有我在一天,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话倒是不假,从前秦王虽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却在自知大势已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江冲摘得干干净净,以至于他这个皇子都消失在了朝堂上,江冲却安然无恙。

如今,江冲即使明知这话的分量重逾千钧,却也只敢信一半,毕竟世事无常,人更无常。

他伸手接过银箸,半真半假地笑道:“我爹曾言,身为男儿,唯有自身强大才不至受欺负。”

秦王眼底的光微微暗淡,没再多说什么,以一杯酒终结了这个话题。

江冲在上林苑隔壁有一座别院,那是武帝赐给长公主的嫁妆之一,长公主薨后,名下所有的财产分文不少全归了江冲——包括这座将天下景致融合得恰到好处又别具一格的行宫别院。

回到玉溪别院已是深夜,管事的来报说江家四公子兴许是有要紧事,等候许久了。

江冲当然知道,就是他叫江文楷过来的。

书房里江文楷正捧着本新近刊印的文集看得津津有味,听见门外响动,抬头便见江冲扶着门框,满面红晕地走进来。

他连忙上前扶住,“这是喝了多少?”

江冲摆摆手,“没多少,我白,容易上脸。”

江文楷:“……”这都说起胡话了还没多少!

他连忙叫重明端醒酒汤来,“你叫我来什么事?要不你先歇着,明天再说?”

江冲真只是上脸,头脑倒还算清醒,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语速比平日说话略慢些,“我让秦王把你参选的资格取消了。”

江文楷一怔:“为何?”

江冲抓着他的手,“朝廷……朝廷要的是一个兄弟阋墙、半死不活的平阳侯府,你我若一致对外,很多人会不安的。”

江文楷:“所以你成日与杜景年蔡文静之流混在一起?”

江冲歪着头想了一下,没想明白此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只好囫囵点个头,“让你受委屈了,作为补偿,我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你只管开口。”

其实在江文楷看来,这有什么委屈的?

他之所以报名参加什么御前侍卫的选拔,完全是因为——江冲会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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