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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80)

“我不会。”他不会断绝她们母子的来往。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了。

月色复返,观景阁内安静如初——继续着这个宁静的中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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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风从观景阁跃上枫树尖,扫过枝桠间的红叶,一路飘出庭院,落在女子的发梢上,轻轻荡出一圈莹亮的光晕。

发晕的主人——芙蕖轻轻拽一下丈夫的衣襟,示意他不要这么横眉冷目,后院那两个当家的都还没发话呢。

因妻子的小动作,孙捷缓缓收掉那一脸的严肃,对面前的“客人”道:“晚饭都备好了,两位将军请到偏厅用饭。”

曹重看一眼孙捷,再看一眼他身后的芙蕖,道:“费心了。”伸手先把身旁的胡子推进门槛,这小子至今还对芙蕖念念不忘,上次因为私自把她放走,还受了三十杖的军法,如今让他眼睁睁看着人家夫唱妇随,心里定然难过。

“起风了,你带敏儿先回屋。”进门前,孙捷小声交代妻子一句。

“你自己多注意点。”芙蕖对丈夫的度量还是很信任的,不担心他会乱来,她担心的是曹重,这人天生直脾气,而且说话也不顾忌,她是担心他会对丈夫不敬。

“放心。”孙捷拍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先回后院,今晚的事可大可小,曹彧敢只身前来,外面定然有重兵围堵,现在就看后院那两人谈得如何,万一谈不拢,可就是两败俱伤,他不能不看紧点。

芙蕖退回后院,前院偏厅内只剩曹重、胡子和孙捷三人。

“豫州一决,孙将军好气魄。”自从孙捷为了升官而出卖了自己的舅舅后,曹重对他始终喜欢不起来。

“守家为国,本分内的事,不敢居功。”孙捷虽是孙家人,却不是嫡后,是庶出的旁系,幼年时,生父又丢了官,做了十几年的农夫,直到太后得势,孙家缺人手才得以为官,从卫戍长一路走到今天,到了近不惑之年才得到领军的机会,也实属不易。当然,这都要归功于他的能力,却也离不开樱或这个伯乐,说到底,他的确是从女人手下得势的,对外,这的确是不怎么光彩,好在他的出身也没那么光彩夺目,不至于给他带来太多累赘。

“既然来了云霓关,想必今后要在此处镇守?”太后这边,除了孙捷、王栋这几个人能领军,其余的死的死,降的降,多半都没用了。

“是。”从豫州撤出来后,他主动向大人请缨镇守云霓关。

曹重转脸看一眼胡子,因为他将镇守杨岭关,两关相隔八十里,一旦战火再起,他们俩将会是对阵的第一线。

孙捷循着曹重的视线看向胡子,“胡将军,多赐教。”他猜到了杨岭关的守将会是他——他也的确适合,杨岭关针对的是武秦,以及西北的外族,胡子久在曹彧身边,身受其战术影响,擅轻骑作战,这个特点最是适合杨岭一代。

胡子微微点头,算作招呼。

“如今武秦内乱,边关不稳,外族进犯犹如家常便饭,孙将军以为如何应付?”曹重试探道。

“既身为齐将,自当是要保家卫民,不让外族侵门踏户。”孙捷回道。

“……好!”这话真的是回到了曹重的心里,他没想到这孙捷会这么答,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两位将军是我齐国西北的两扇门,希望能将外族关在门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三人以茶作酒,饮的畅快。

门外,芙蕖倚在墙后,轻轻叹息,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会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七 夫妇

夫妻相聚,或哭哭啼啼,或欢声笑语,极少见这种如临大敌的阵仗。

当然,这都是栾琼山外,栾琼山内的情形还是很温和的,至少这对夫妇没有势如水火的表现。

“这丫头生的可爱,要来给炎儿当媳妇如何?”这是曹彧的话,说这话时,他正抱着小丫头逗弄。

樱或看一眼阁外的月色,“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曹彧没答话,仍旧低头跟女娃玩,他就是想多呆一会儿,毕竟已有两年没见了,以为忘记了她身边的感觉,结果还是如此熟悉,“曹宏在大哥名下。”不是想解释,就是想告诉她……好吧,就是解释,“邱义走了之后,他们母子也被邱家赶出了家门,无处容身,所以我把他们带回了秦川。另外,关于那些传闻——”抬头看向她,她既见过那女人,应该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跟我解释?”樱或颇觉好笑道。

“对。”他诚实以答。

樱或从小炉上取来茶壶,给自己冲上一杯热茶,“相比这件事,你不觉得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偷偷带走炎儿?”他们早就说好的,炎儿她会送回曹家,不过要在年纪再大一点后,结果他们就那么偷偷带走了,借口还是曹参病重。

“这件事一开我始并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曹重会把儿子偷偷带走。

“你现在知道了。”捧起茶碗,烘暖手心。

“你想怎么办?”

“是我在问你。此外——曹重不只一次想灭我的口,这事又怎么说?”笑盈盈的望着他,“我已经说服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可他怎么也不肯饶过我,你说,我还要不要忍下去?以及——怎么忍?”喝一口茶。

“……”她这是在算总账啊。

“明白了吧?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跟你去南郡的原因。”微微闭上双眸,享受着茶水的滋味,“我有能力自己处理麻烦,尤其那些连你都处理不掉的麻烦。”睁开双眸,望向阁外那枚朗月,“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委曲求全,做对了赏,做错了罚,这些都是你那个南郡给不了的。”视线再次回到他的脸上,“做一个让你曹彧永远也不能捏扁揉圆的人,不觉得很有趣吗?”勾唇,“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不要碰我。”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早该有心里准备的,“想把我变成你想要的女人,看来目前你还是做不到。”放下茶碗,“回去帮我跟曹重说一声,他胆敢再派人来,我不会再看你的面子饶他。”轻叹一口气,“他要我的命,我也能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她坏的一面,以前一直不想让他看到,现在也该坦诚了。

因她的话,曹彧微微扬眉,“他就在前院,干嘛不自己跟他说?”相信她说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挑眉,他这是在将她?“你觉得我在说笑?”

“你觉得我会有时间在你们之间调和?”她说给他听的目的,不就是让他在他们之间调和,以他现在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状况,恐怕没工夫做这种事。

“那你现在在干吗?”他有时间在这儿杵着,怎么会没时间管正事?

“你觉得呢?”她以为他现在在这儿是在干吗?听她的奚落和威胁?

“……”她还真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在眼前这种状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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