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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84)

“这是炎儿从秦川送来的。”见樱或拿起木架上的一尊人像——确切点说就是她的雕像,曹彧开口解释。

“……”樱或的唇角微微上翘,前段时间跟儿子见面时,他捧着她的脸看了好久,原来就是为了雕这个东西,手艺简直是惨不忍睹,“他也来过这儿?”这次见面后第一次跟他和颜悦色,大概是怒气消耗干净了。

“去年冬天在这儿过的年。”他太久没回秦川,父亲特地让曹重把儿子带来,以便他们父子相聚,“想见他么?”他可以现在让人把儿子送过来。

“等等吧。”两天后他还能有这么好的兴致,到时再说也不迟。

沿着木廊一路走过去,架子上摆了各种器具,有弓弩、甚至还有战车模型,想不到闲下来时他都在研究这些东西,难怪惠颖会在信上说他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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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太过劳累——最近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奔波,尤其还跟他发了那么大一通火气,不知什么时候,睡在了哪里,总之就是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很暗,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

趴在白狐毛的被褥里,呆呆的望着窗口的方向,竟不知身在何处。

“下雪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道。

——记起来了,她被他带到了云霓关外的某座山上。

曹彧从床边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扇——万里垂雪的景致也随之跃入眼帘,引得床上的人不自觉地爬起身——

赤着双脚便下了床,扒在窗棂上,望向窗外的落雪,再伸头看向窗下的万丈深谷——她以为这房子是坐落在半山上,想不到竟是临空而建!

“春日里,下面是满谷的花草。”见她被震撼到,他很高兴。

“太后她们走了么?”一边好奇的望着脚下的深谷,一边颇扫兴地问他正事。

“昨晚就出城了。”曹彧并不为她的扫兴而遗憾,单手撑在窗台上,与她一道看脚下的风景。

“王上还在,没有死。”伸手接来一团落雪,向他承认自己的欺骗——她不是没有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是每次意气用事都会附带一些小目的,就像这次,她的确生他的气,因为他把公主去世的消息故意放给了太后,令太后痛不欲生,头疾发作,差点一命呜呼。因此,她和太后商量,正好趁这个机会让王上诈死回西京。为了让诈死看起来更真实,她便“气冲冲的”来见他了。

“……”他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现在还能住在这儿么?”真相揭露,她恐怕不能住在这儿,要去住他的大牢了。

“……”叹口气,天底下也只有她能这么骗他!“我让人把炎儿接过来。”他当然不会送她去住大牢,“你现在能安心在这儿了?”

“你能看得住的话。”手掌微微倾斜,雪团滑出掌心,再次变成纷扬中的一员。

苦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我会尽力的。”搂过她单薄的肩,下巴贴在她的发间,这种安静的相处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被她欺骗他都生不出气来,“你要尽力忍耐。”唇片贴着她的耳垂,低语,“咱们各退一步,如何?”他会尽力不再让她进退两难,她也要尽力忍耐在他身边的委屈,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像现在这样。

“我肚子饿了。”在他寻求亲昵、纠缠不止的时候,她却说了这么一句,引得正在她颈窝中探寻欲望的人哼哼一笑——她非要在这种时候扰人兴致吗?

窗扇“啪”一声合上——

天还没黑,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 云殿

史书有载,宣王喜雪,北地有山,名为白石,雪景绮丽,宣王特命人修“云殿”于此。魏武帝也曾在魏宫设“云殿”,谓之“哺巢思亲”。

于是一众后世闲人,五花八门地猜测着这“云殿”的由来——

其中一种说法是,这云殿是为武王之母而建,之所以称云殿,是因武帝生母名字中带了一个“云”字——这种说法居然被绝大多数人信可。

而最不可信的说法——有人竟然将武帝生母梅氏,与同时代齐国后廷的妖妇梅妃相联系,说这云殿是为她而建,实在可笑至极,詹太后比宣王大二十几岁,梅妃则是詹太后的“婆婆”,即便再妖娆无敌,宣王也不会要个老太婆吧?何况那么大的年纪还能生出武帝么?

——于是第二个说法被所有人否认!

是以何谓真实?都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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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的驻地本在武秦南疆的“玄远城”外,立冬之后,董牧调往玄远驻守,而曹彧则回到云霓关东侧的驻地,以便“偷闲”——处理完正事后,他便奔至白石山的半山居,一点也不嫌这种来回奔走麻烦。

除了领军之外,曹彧还有一些特殊的喜好——他擅琢磨各种兵器构造和城池防卫建造,由他亲手改良的“齐国军刀”和“穿戟”,几年前就在曹军中得到应用。而由他设计并修建的各种军事驻防也在东南沿疆一代陆续建造,并日趋发挥出效力。近两年,他还在琢磨一种针对西北外族的防卫“战楼”。

在白石山的日子里,除了陪伴妻子,有一半时间都铺在了这件事上。

一大早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蹲在“战楼”模型前摆弄起来,若非樱或进来,恐怕等到午饭时间他都不记得要更衣洗漱。

“这么笨重的东西,要建在哪里?”这“战楼”简直就是一个方盒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战楼”。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做的东西产生好奇,伸手拉她跪坐到矮桌前,指了“方盒子”的屋顶道:“把这个拿下来。”

樱或百无聊赖地将“楼顶”揭开——

里面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各种房间和各种小洞口,形同蚁穴一般四通八达。

他从排水系统开始,一直给她讲解完整个“战楼”的功能,全程眉飞色舞。

可惜听者听完仍是一头雾水——或者该说,她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你要建在哪儿?”她记得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的回答虽精细,却没有涉及到这句答案。

“目前可以在杨岭以西建一座,将来可以在渭水源头顺山势而建。”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情愉悦。

“……”渭水以西?那可是大西北的蛮荒之地,想在那儿建这东西,他首先要吃掉武秦,前提还得是其余五国不跟他争,那可有的等了,“慢慢改良吧。”估计她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这东西的实物了。

见她预起身离开,手臂微一用力,将她箍紧,没让她走,“给它取个名字。”

名字?“空心台。”小心空欢喜一场。

“空心台?”还真是会揶揄人,“就叫空心台。”

“你不是说让人去接炎儿了?”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快了。”他看着空心台,心不在焉道。

“快了是多久?”她有四个多月没见到孩子了,想的很,趁最近在这儿,想跟儿子多几天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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