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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目标(23)

“停。”壮汉正要举拳,男人突然制止,他悠然道:“还不到关灯的时间。”

晏子殊喘着气,竭力保持清醒。

关灯是黑手党的暗语,意思是杀人,看来他们十有八九是黑手党,晏子殊更担心阿米娜的安危了。

忽然,吱嘎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走到男人身边,很轻地嘀咕。

“‘唐’来了?你告诉他,不必亲自过来,我会搞定这一切。”男人急切地低语。

在黑手党内部,名字被冠以“唐”,是一种最高的称谓,只有顶级的人物才配用此名,晏子殊已经确信他们就是黑手党,而现今世界,被称为“唐”的人物,屈指可数。

“是哪一个?”

晏子殊曾数次和黑手党高层交手,他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想猜出那人是谁,而这里又是哪里?

晏子殊眯起眼睛,这建筑物看起来像仓库或者平房,他听见房子外有人在吆喝,像阿拉伯语,也听见一阵嘈杂的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此外,晏子殊凝神……

“风……”

不错,建筑物外,似乎在刮风。

风飒飒地响着,时缓时急,听起来像在非常空旷的地方打转,空旷……晏子殊立刻想到──沙漠?

埃及全境百分之九十五为沙漠,西部地区还有大面积的沙海,所以他身处沙漠是完全可能的。

这么想的时候,刚才进来的男人又出去了,木门吱嘎一声响,晏子殊回过神来。

“你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其实你是一个聪明人,何必为那一点薪水,和自己过不去呢?”

对方轻佻地开口,看来已不耐烦,他示意另一个手下快点动手。

那人从那刺眼的强光下走了出来,拿着一把铁锤,一根铁钉,晏子殊有一种从头冷到脚的悚然感,瞳孔急剧扩张着,但他仍然镇定,目光非常冰冷。

“你用哪只手握枪?”对方“嗤”地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左手还是右手?算了,就右手。”

站在晏子殊身侧的壮汉闻言,立刻解开晏子殊被反绑住的右手,摊开他的手掌,紧紧地拽着。

另一个人则走到晏子殊身前,扬起铁锤,做出“板上钉钉”的姿势。

“这个很疼,真的,告诉我钥匙在哪,就放你走。”

晏子殊抬头,看着上空缭绕的青烟,讥讽地一笑:“我不知道它在哪,你那么有钱,不如你告诉我?”

“嗯,答得好。”

对方凶戾地掐灭了烟,面前扬起的铁锤,也即刻重重地砸了下来。

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痛苦,骨头碎裂,血液飞溅,除了心脏也被击碎似的剧痛,晏子殊什么也感觉不到,肌肉剧烈痉挛着,嘴唇被咬破,血从嘴角滴到大腿上,晏子殊却依然,依然那么冷傲地抬着头。

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溃散了,随着又一下残忍的锤击,他那漂亮精练的瞳孔,变得灰暗迷茫,失去焦点。

在朦朦胧胧的时刻,他看到有个女孩撞开门冲了进来,是──阿米娜。

“快住手!住手!我们真的不知道钥匙是假的!”阿米娜泪流满面,大声哭喊着,抱着晏子殊受伤的手不放。

“阿……米娜。”晏子殊喃喃着,昏了过去。

第九章红沙漠

“听说远方有一片红沙漠,凡越过的人都可以得到真爱;听说红沙漠里有一株青翠的仙人掌,可以治愈因爱而心碎的人的伤,听说仙人掌上有一条变色龙,收集到它的眼泪可以让爱人回头……”

无边的大漠之中,那个人以吟诗般的语气,附耳低语着:“这个故事在沙特流传了千百年,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浪漫?啧!不过是沙子罢了,等能活着走出去,你再慢慢吟唱好了。”

用手肘粗鲁地挤开他,吃力地走在寸草不生的沙地,远处沙丘上白色的物体一晃,不知是动物的遗骨,还是干枯的胡杨。

一步步往前走,太阳越升越高,热浪逼人,汗流浃背,这是一个火的地狱。

突然,头顶一片荫凉,抬头,才发现那人将阿拉伯长袍披到了他身上。

“一直这样晒的话,水分会消耗得更快。”那人的眼神温柔体贴,毫不在意自己被烈日荼毒,“可能要四、五天才能走出去,不能迎着烈日走,往这边,而且也不要用嘴巴呼吸,你会觉得更渴。”

他们足足走了六天,才遇到了一支骆驼队,而这六天,让他知道,就算是在一望无际的沙海,那个人照样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他像游牧民族一样熟知在沙漠中求生的技巧,他很能辨别方向,而在刮着风、温度骤降的夜晚,他会用有力的双臂一动不动地揽着他,直到破晓……

晏子殊被一阵强烈的螺旋桨声吵醒,他睁开青肿的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有铁窗的地下牢房里,牢房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狭长型的通气铁窗,窗户外很吵,简直人声鼎沸。

他舔了舔干裂开的嘴唇,想撑起趴卧着的身体。

“呜……”右手掌揪心的刺痛令晏子殊倒抽冷气,但他仍然尽力……挪动着被铁链铐住的四肢,直到能够攀到铁窗。

他首先看到满地的黄沙,数十双脚,然后是风尘仆仆的吉普车轮子,黑手党们似乎在热烈欢迎某个人的到来。

晏子殊贴近铁窗栏栅,看到了那架停在远处平地上的直升飞机。

飞机的螺旋桨还在急速旋转,扬起的风沙迫使人们拉着头巾走路,晏子殊认出其中一人──

唐。加洛,三十四岁,意大利人,毕业于哈佛大学,祖上三代均是出名的黑手党领导人,他二十五岁时接管家族事业,是曼哈顿地区的教父,二十七岁又与哥伦比亚的黑帮联姻,势力延伸到“白三角”,是国际刑警组织一直想抓捕的人物。

换言之,此人的棘手度,不亚于卡埃尔迪夫。

晏子殊从窗口处下来,靠着脏污的砖墙,想着他昏迷前一刻听到的哭喊,“快住手!住手!我们真的不知道钥匙是假的!”

“钥匙是假的?”晏子殊紧锁着眉头,嘶哑地喃喃自语。

假的……也就是说,黑手党们找到了阿米娜藏起的钥匙,可经过检验后那是假的,如果阿米娜精心藏好的钥匙是假的,那真的在那里?

阿米娜的兄长?不,不可能,她的兄长没理由蒙骗唐。加洛。

难道阿米娜拿的钥匙本来就是假的?这更不可能,她的父亲不会这样害她。

苦苦思索中,晏子殊觉得伤口越来越疼,他扯掉那粗略包扎的绷带,发现掌心化脓了,血水和脓液不断渗出,他“啧”地一声,感觉手指都疼得动不了。

“匡啷!”忽然,有人打开了反锁的铁门,然后站到了门边。

紧随守门人之后的是唐。加洛,他身材挺拔,穿着条纹西装和鳄鱼皮鞋,一头金褐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进门后,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直打量着晏子殊,那眼神既无礼傲慢,又敏锐挑剔,就像埃及法老在打量匍匐在地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