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似乎还有各种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狮群”,不愧是五年一度的舞狮盛会啊。
受这沸腾的气氛感染,欧阳子鑫也笑逐颜开,和百姓一起叫喊助威谢,谢凌毅一直体贴地替他挡着人群,见欧阳子鑫这么愉快,他也不觉放松了心情。
“这种时候,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小狮子队过去后,欧阳子鑫乐不可支地道。
“他们到港口去了,要跟吗?”舞狮队朝高悬着金狮球的城门口挺进,热闹的人群也跟着往前涌动,像海浪一样壮观,街道这里总算是宽松了些,谢凌毅放开了欧阳子鑫。
“不了,我们去茶楼吃东西吧。”欧阳子鑫指了指街对面的茶楼,主动拉起谢凌毅的手。
“嗯。”谢凌毅根高兴。
这时,港口那边突然升起了一团团璀璨四射的烟火,照亮了整条街道,孩童们兴奋得不得了,叫喊着跑起来,人群一下子又拥挤起来。
“啊?”欧阳子鑫不得不松开手,又一团金粉色的烟花在他们头顶轰然绽放,谢凌毅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很漂亮吧?子鑫。”他回头说道。
但是──欧阳子鑫不见了。
“子鑫?”谢凌毅楞了一下,他四周熙熙攘攘的,被彩光照亮的人群里,唯独没有欧阳子鑫的身影,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第五章
璀璨的焰火在空中闪烁,照亮这座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港口城市,人潮如涌,欧阳子鑫被一平民打扮的男人强掳到街边幽暗的小巷,对手身手娇捷,还点了他的哑穴,欧阳子鑫想叫却无法出声。
石头巷子深处,候着四、五名同样平民打扮,身材高大的男子,穴道被解开的一瞬,欧阳子鑫才想反抗,对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欧阳大人,在下杨修,刚才多有得罪!”铿锵有力的声音,他身后的男子也跟着行礼。
“杨御使?!你怎么会在这?!”看清地上的来人,欧阳子鑫惊讶极了,杨修隶属御林军,是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武官。
他不在紫宸殿忙碌,来庆州做什么?
杨修也不多言,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道裱有金线的卷轴,毕恭毕敬地展开后,正色道:“四品御前仕郎,欧阳子鑫──上前接旨!”
欧阳子鑫明显地楞了一下,可这盘龙裱金的卷轴,在提醒他,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圣旨,遂走前一小步,跪了下来:“微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四品御前仕郎欧阳子鑫,于即刻起,回京面圣,不得有误,违者重罪论处!钦此!』”
“要我立刻回京?!”犹如五雷轰顶,欧阳子鑫惊讶之余,面若死灰,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回大浮号了,他和谢凌毅的旅程,将到此为止……
“欧阳大人?您怎么了?”杨修出声催促。
欧阳子鑫回过神来,表情僵硬地接下圣旨:“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欧阳子鑫站起身,杨修道:“其实昨日,下官就应该护送您回京,只是才接触上就遭遇一番恶斗,下官实在担心大人的安危,所以按兵不动,出此掳人下策,还请大人谅解。”杨修诚恳地道歉。
“和我接触上?”
“在下就是那个卖披风的小贩。”一旁的男人突然抱拳道:“因为当时的场面着实混乱,在下怕伤及无辜,无法出手,只得悄悄跟在后面。”
“哦……”欧阳子鑫想起那件披风来,不愧是兵部精英,不但易容术高超,连口音都和当地百姓一模一样,他是完全没有察觉到。
“那么大人,就请您随下官……”
“等一下,杨御使,既然你已经调查过,应该知道我在这里还有几位朋友,明天,不,就现在一会儿也行,让我去辞行,给他们一个交待,”知道皇帝说一不二的脾气,欧阳子鑫低声要求道。
杨修看起来十分为难,一来,圣旨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是“即刻启程”,二来,经历昨日,那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泛泛之辈,普通商人会有那么多仇家吗?而且,这几人功夫了得,出手辛辣,他们的目的为何?是敌是友?诸多疑问,已让杨修打定主意,追查到底。
“子鑫──”突然,前面拥挤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响亮又焦急的呼唤,欧阳子鑫蓦然转身:“凌毅?”
“欧阳大人!”杨修立刻栏住他,担心这一告别,会生出很多事端来。
“我们还是马上走。”他正色道。
“可、可是……”苍白的嘴唇蠕动着,欧阳子鑫的气息不觉急促。
“子鑫!你在哪?!”又一声呼唤传来,欧阳子鑫涌出眼泪,胸口窒息般的疼!
杨修拉着欧阳子鑫,右手做了个手势,后面的男人,立刻去把隐蔽在巷子拐角的马车拉了出来。
“那、至少写一封信可以吧?”欧阳子鑫焦急地说:“杨御史,你务必把它交给大浮号的船长。”
“属下明白。”杨修应承下来:“请您先上车。”
“我会去找你的,一定会再见面的,凌毅,等我回京面圣之后,就立刻去夏国找你。”欧阳子鑫在心中如此默念。
登上马车的时候,恰逢烟火落幕,百花齐放,璀璨夺目,欧阳子鑫却很失落,而且难以言喻的揣揣不安。
璀璨的东西消逝也是最快的,望了一眼落幕后的夜空,欧阳子鑫感到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三个月后,靖国皇城──
过了冬至,天是愈来愈冷,拂晓前的天空,一片沉重的青灰色,就要飞雪的样子,皇城西区,那恢宏壮观的宰相府内,湖泊结冰,庭院芳草落着白霜,一派清冷的冬季景象。
欧阳子鑫穿着丝质单衣,站在朱红窗前,感慨时间的飞逝,他回家的时候,枫叶红火,还是秋天。
他日以继夜,几乎马不停蹄地赶回皇城,是为了尽快结束和皇帝的会面,结果……
深深叹息着,欧阳子鑫转身,走回紫檀书案前。
一幅幅卷轴,堆满书案,有的写着“军机”,有的写着“密诏”,自从他回皇城后,隔三岔五地就会被皇帝召见,起初,只是抚琴对弈,闲聊他在云险海上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而后,话题开始偏向朝廷,像漩涡一样,一旦插手,就被各种各样的势力吸卷了进去,他不再是闲置的文官,皇帝的重用,让他无法说“离开”。
再加上,沉寂半年的夏军再度挥师北上,这次是经由海路,一鼓作气地攻下靖国位于西南角的小城──知州。
尽管知州不是很大的城市,却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用地,有两万大军驻守,这次战败,对朝廷来说可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震荡,皇帝和欧阳子鑫的对话里,自然也就有了“靖夏战争”这个话题。
而且上朝前,皇帝还会把重要的密函给他过目。
欧阳子鑫看着从前线传回来的密报,不知是第几次拧起了眉头。
敌人很厉害,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下,靖军简直是兵败如山倒,难怪昨天,皇帝看到这封信时脸色如此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