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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相随(27)

“子鑫!”揪心地看着快要被逼得心神俱溃的欧阳子鑫,谢凌毅紧紧地拥着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永远守护他,可是伤他最重、最深的人也正是自己啊!

但是此刻除了抱紧他,安抚地轻吻他红肿的眼睛外,谢凌毅无法再做任何承诺。

等到欧阳子鑫昏沉沉地睡熟以后,谢凌毅才起身去沐浴更衣,店小二准备在隔壁房里的那桶热水早巳经变得冰凉。

哗!拿起漂浮在面上的水瓢,谢凌毅迎头浇下,一次又一次,直到水珠沿着黑发滚滚落下,身体完全地湿透,指尖都变得冷冰冰的。

“雪无垠……”深深地呼吸着,那张挂满水痕的英俊脸庞,带着某种令人无法释怀的沉郁。

“就算是我背叛你吧……”自从少年时遇见他起,脖子上就似乎戴着一副无形的沉重的枷锁,锁链的另一端就在雪无垠手中。

自己能走多远,似乎全仰仗着雪无垠能放出多长,在他或明或暗的匡助下,得到了多少权势,也就失去了多少自我。

“只有子鑫不可以……无垠……我是不会放手的,哪怕要我以命偿还……”喃喃着,一双可媲美顶级黑玛瑙的深邃眸子,蕴含着坚如盘石的信念和殊死的决心!

五日后——

这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虽说夏军还是没有攻打过来,但是住店的旅客还是越来越少,店小二简直就像那两位“贵客”的专属仆人了。

守着柜台,一边殷勤地熬着汤药,店小二看到一个小麦肤色、面容削瘦少年,在店门口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你看什么呢?”少年没有带包袱,穿着也像个普通的小厮,店小二不高兴地嚷道:“别挡着人家开店,一边去!”

“天澧?”谢凌毅正好从楼上下来拿药,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的少年。

“谢王……”天澧喜出望外,差点就叫了谢王爷,急急改口道:“谢主子,我找了你们好久,子鑫怎么样了?”

“楼上说,”谢凌毅看了店小二一眼,说道:“药熬好了吗?他是我家小厮,你交给他吧。”

“是,好了。”店小二有些不满,瞪了眼天澧,这些天,可都是他服侍这两位贵公子的。

天澧接过热烫的药碗,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地跟在谢凌毅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来到最后一间大客房前,房门敞开着,桌上醒目的搁着一柄长剑。

“子鑫在休息吗?”客厅里没有人,天澧放下托盘后忧心地问。

“嗯,他中了无影针,我之前用内力把针逼了出来,可是他中毒太久,元气大伤,所以我每日只能逼出一些针毒,刚才是最后一次,闭塞的经络重又打通,他这次会睡很久。”

“哦……”

谢凌毅看着明显憔悴的天澧,问道:“你没事吧?无垠……”

天澧摇了摇头,表情黯然:“首领没有拿我怎么样,不过,也没有下次了……”

谢凌毅沉重地叹息,朝里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天澧,我要出去一阵,说实话你来得正好,帮我照顾子鑫。”

“哎?去哪?”

“快的话,三天。”谢凌毅答非所问,拿起桌上的剑。

“你不是要去找首领决战吧?”天澧浑身一震,慌张道。

“这件事总得有解决的一天,逃避是没有用的,天澧,子鑫就交给你了。”谢凌毅注视着天澧,十分认真地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现在能帮到子鑫的人,只有你了,我是夏国王爷,以这样的身份留在子鑫身边,只会害了他,所以……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恳求你站出来,帮帮他。”

“谢王爷?!”天澧惊呆了,因为谢凌毅竟然朝他下跪!

“可以答应我吗?”

“谢王爷!快起来!”天澧万分仓惶地道:“我知道,我会保护子鑫的,他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作为回礼,雪无垠,我会留下他的性命。”

“您这又是何苦?”天澧忍不住哭了,他明白谢凌毅这么说是为了报答他,但是如果和雪无垠对战,还手下留情的话,谢凌毅是必死无疑的。

谢凌毅抬手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看向里屋,那桃红色的床幔随微风轻轻地动着,十分地宁静……

暮色四合,客栈门口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夜风瑟瑟,映衬着黑黝黝的店招,一副冷清萧条的景象。

天澧靠在二楼临街的窗口,一脸心不在焉,忽然里屋传出的响动,让他一惊,飞也似的奔了进去。

不知怎么突然醒过来的欧阳子鑫正撑着床沿,摇摇晃晃地想要下床。

“子鑫!”天澧跑过去搀扶他,并道:“你还不能走路,快躺下!”

“天澧?你为什么在这里?”欧阳子鑫露出很意外的神色,然后不断地环视左右。

“谢王爷他出去了,嗯……是去抓药。”天澧只得撒谎道。

“哦。”欧阳子鑫垂低头,难掩心中的落寞。

“你还是快躺下,多睡一会儿。”天澧看着欧阳子鑫面容清,额头还渗着汗珠,很担心地道:“等会儿王爷回来了,可会责怪我。”

“我没事,”欧阳子鑫浅浅地一笑,脸色却依然苍白,“已经好多了,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睡不着。”

“噩梦?”天澧边说着边扶他躺下。

“嗯,我梦见我回到了战场上,穿着血淋淋的战袍,手持锋利的长剑,到处弥漫着硝烟,就连云都在燃烧,谢凌毅……就站在我前面,血路的尽头,对我说了什么,就转身走掉了,他说得很轻,我听不见,拼命喊叫让他留下来,可是不行,”欧阳子鑫的肩头剧烈地颤抖着,急促地道:“我总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就拼命地喊……可是……”

“可是他还是走了……”

“子鑫……”天澧皱着眉头,鼻子酸酸的。

“醒来就一身冷汗,哭得稀里哗啦,然后我就好想见他,我一起身,你就冲进来了,还好……只是噩梦而已……”

“子鑫!”天澧突然跪了下来,大哭着:“我求求你阻止他们吧!只有你可以拦着谢王爷,我不想看他们拼得你死我活啊!子鑫,求求你……”

“什么你死我活?天澧,你在说什么?”欧阳子鑫脸色骤变,吃惊地追问。

天澧把心一横,全都说了出来:“首领决意要杀你,派了好多杀手,谢王爷为了让他住手,所以一个人……”天澧的话还未说完,楼下传来一阵人声鼎沸的喧哗。

“等等!大官爷!什么事要您这么兴师动众呀?”掌柜的声音十分慌张。

“什么?匿藏了欧阳军师?这、这怎么可能?”

“回大人!店里是有一位姓欧阳的住客!您要找的人难道就是他?!”聪明的店小二故意扯开喉咙地喊道,他是在给欧阳子鑫通风报信呢。

“靖军?”天澧不由十分紧张,这种时候?

欧阳子鑫想要起身,但是使不出力气,而楼梯口已经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看来官兵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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