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汀十分佩服自己丈夫的气魄,可她实在学不来。
“我当然不会给你用假的。”
钟汀喝茶喝得战战兢兢,她从没用过这么贵的茶杯。
“放心喝吧,我已经消过毒了。”
钟汀只在博物馆里见过这种东西,万没想到自己能用它喝茶。一想到路肖维长达好几天的消毒过程,她就心惊胆战,万一当初哪个步骤出了闪失,这东西可就彻底没了。
她掀开茶盖,十分小心地喝了第一口茶,上好的老君眉,她却咂摸不出滋味,等到茶温合宜时,她把剩下的半盏茶递给路肖维,“你也尝一尝。”
把茶杯递到路肖维手里后,她又接着说,“这东西咱还是摆着吧,别用了。”
路肖维饮了一口钟汀的剩茶说道“摆着给谁看?”说罢特意把茶盖里的图翻过来给钟汀看,“你觉得这个姿势怎么样?”路肖维说得十分自然,跟刚才问她要喝什么茶没有任何区别。
钟汀的耳根一下子红了,她有时也觉得自己不争气,都老夫老妻的了,动不动就脸红是什么毛病。
路肖维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随手放在桌上,把嘴巴凑到她耳边问道,“昨天你舒服吗?”
“啊?”
他整个人伏在她身上,冲着她耳语道,“你觉得昨天我做得怎么样?”
钟汀脑子里出现了昨晚的画面,两人对着镜子刷牙,她刚漱完口,他的嘴便凑了上来,后来他干脆把她抱到洗手台上,两个洗手池之间有很大的一块距离,她穿着浴袍,倒也不怎么觉得凉。
她的腿弯那儿还有他咬的印子,他最近花样多得她招架不住。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想知道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大白天的……”
路肖维去拉窗帘,客厅顷刻暗了下来。
之后他又回坐在她旁边,“现在可以说了吗?”
“挺好的。”
“哪里好?”
钟汀顾左右而言他,“茶还有吗?我还想再要一杯。”
路肖维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便把凑上去,“你嘴干是么?我给你润一润。”
他整个人罩下来,除了他之外,她再看不见别的。他一进门便摘了眼镜,钟汀睁大眼睛去数他的睫毛。数着数着她便去推他,路肖维的嘴停下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这次不会肿了。”
后来亲着亲着路肖维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铜床是钟汀花钱买的,价钱让她肉疼,当初离婚的时候她还想过是不是要抬走,后来一咬牙想想还是决定算了,她真抬走了怎么处置它呢。
他俩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张床上发生的。
在第一次之前,她就有了丰富的理论经验,初中生物学课本还没讲到那部分的时候,丁女士就对她进行了成套的生理教育,后来她的研究领域也不可避免牵涉到那方面的知识。但她并没有因此在事情到来之前变得更从容些。
他俩是婚礼那天正式同居的。
两人婚礼是老钟和老路联合操办的,两位父亲在这场婚礼上发挥了最大的想象力,本来是基于求同存异的原则,可两人只有异没有同,谁又说服不了谁,于是两人推崇的元素全部叠加出现在了一起。
婚礼从早上开始,到夜里才完全收尾。钟汀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已经麻了,人像上完战场般疲惫,可自认打的是胜仗,心里正高兴得冒泡,泡泡里混合了威士忌香槟和高浓度白酒,晕乎乎的。
在路肖维洗澡的时候,她钻到了被子里,等听到他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就开始装睡。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可那一刻即将到来的时候,她的勇气突然就消失了,倒也不完全是怕疼。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与人完全地赤诚相见,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即使对象是他。
等路肖维向她靠近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叫她的名字,她咬紧牙不答应,他叫了几声之后便去掐她脸,掐得很轻,像是怕把她弄醒了似的,接着她便听到了那声熟悉的“132”。
一瞬间,她的眼泪突然淌了下来,就一滴。
她闭着眼,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把她的泪给擦干了。
她感觉有点儿痒,越来越痒,一定是那滴眼泪暴露了他,他去咯吱她,她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后来她的脸埋在枕头上,等那几滴眼泪滚枕头罩子上之后,她又翻转了过去,在那儿笑,然后他的脸便压了上来,她睁着眼睛数他的睫毛,本来已经快数完了,可她的呼吸被他完全搞乱了,越来越急促,大脑也开始缺氧,又得重新数。
等他终于从她的嘴转移到颈窝的时候,她听到他在问,“你是第一次吗?”
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唇在那儿发抖,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第一次,我们就慢一点儿。你是不是挺害怕的?”
钟汀想她已经二十五了,又不是十五,断没有害怕的道理,害怕的话实在太丢人,于是主动抱住他,去亲他的鼻子眼睛。
他的手一路往下,然后在那个地方辗转停留,“你这里倒是摆脱了地心引力的影响。”
就在这时,钟汀想起了那次他去解她的胸搭扣,解得十分熟练,她自己都很少单手解。他的熟练像是一根刺,时不时把她的心扎一下,她不禁脱口而出,“你是第一次吗?”
脱口后就后悔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他跟她不一样,他可是有过长期交往的女友的。
为避免他作出回答,她去堵住了他的嘴,还笨拙地伸了舌头,很明显她的反应刺激了他。
路肖维很快压着她进入了正题。
她早就做好了疼的准备,但疼痛并不是一下子来的,而是循序渐进,下一秒永远比上一秒更疼。
她疼得鼻尖都是汗,双手被按在床上,腿也被他钳制住,她很想抱一抱他,却怎么也用不上劲。
她咬着牙,努力着不叫出来,他额角的汗滴在她脸上,一滴又一滴。她的眼睛就这么睁着,灯开着,她能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他现在可真狠啊,好像要把她给吃了似的,突然她头下的枕头被抽了出来,接着她的眼睛就被罩住了,他的唇舌又过来找她,这次恶狠狠地。
在视觉缺位的同时,她其他部分的知觉更加敏感。距离不一定会产生美,但一定不会产生痛苦,真正的亲密无间最开始一定会以疼痛为代价。
她的手后来被放开了,他告诉她,如果感觉到疼,可以去抓他,他不怕疼。她的小拇指在他背上刮了一下,然后两只手便把他给箍住了,她的手掌都是湿的,两个人,分不清是谁的汗。
窗帘拉着,屋里很黑。
钟汀的记忆早被扯了回来。
在做完一遍之后,路肖维又问她能不能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