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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25)

花老板揉了揉眼,顿了许久才问道:“咦,着火了?”

季清站起身,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是江墨卿一把火烧了那儿吧。”

13、第十三章 ...

江墨卿和赫连夏都没从正门回来,两人踩着屋瓦飞身而下,见到季清坐在院里头手拿酒杯,江墨卿夺了酒杯张口骂他,“半夜三更不在床上躺着,喝什么酒?”

季清裹着披风,指向远处火光,急切问道:“你该不会烧了别人屋子吧?”

江墨卿说他冤枉,分明是赫连夏放的火,季清不信,赫连夏却承认下来。他望一眼越烧越旺的大火,没再言语,快步行小楼里。江墨卿也没多说什么,抓着季清就走,花老板见三人匆忙离开,趴在桌上嘟囔,“你们啊,一来就没好事,没好事…………”

季清被江墨卿带上楼,见他收拾起包裹,便问道:“这是要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江墨卿替他系好披风,手心贴上他额头,觉着热度未减半分,垂手与他轻声细语道:“本来想留你在这里养病,我与赫连夏去办事。想想还是不妥,此行必然路过千岁宫,你到时就去那里休养。”

季清越听越不对劲,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江墨卿笑着摸了下他脸颊,“看你这样子,你是在担心我?”

季清抓住他手道:“你别整天没正经,我问你正事呢。”

江墨卿看他急了,才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与赫连夏去时丽泽山庄已经出事了。山庄里都是死人,我们正找庄主呢,冒出来个提着灯笼的蒙面人说要给我们带路,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赫连夏不小心挑落了他的灯笼,就这么烧了起来。”

“那人可看到他模样了?”季清疑惑道:“你们两人都没抓住他?”

江墨卿无趣地撇嘴,“抓什么啊,我和他无冤无仇的,再说了都起火了,逃命才最重要,谁管抓人啊。”

季清看他无赖嘴脸,气得龇牙,“说不定这就是陷害你的人啊?”

江墨卿却觉无碍,“他要是陷害我的人,那以后还会再出手总会遇到,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他笑着去摸季清脑袋,拉起他手,道:“明天说不定就能听到千岁宫血洗丽泽山庄的故事了。”

他这话不假,三人连夜出了洛城,半路找了个茶摊歇脚,就听到些闲言碎语,说是昨晚丽泽山庄出了大事,有人看到是千岁宫的江墨卿出的手。那些个嚼舌根的还绘声绘色描述起江墨卿的长相,说是青面獠牙,长得不似人,像鬼。

江墨卿听笑了,想去逗人玩儿,却被赫连夏以路上不宜再生事端为由拦下,江墨卿想了想倒也听了他的。往西行了半日,见四下无人,季清才问二人是要往何处去。

赫连夏道:“西域。”

“怎么突然要出关?”

江墨卿道:“昨晚忘记与你说了,我从那蒙面人身上扯下来个物事,那东西只有西域那鬼地方才有。”

季清想问到底是何物,思量一番还是将这疑问硬生生吞了下去。江墨卿素不喜欢西域,兴许与他出身有关,每每提及这地方他总不悦,要是来了生意要杀的是那里的人他最最高兴。季清寻思,这回有人栽赃嫁祸千岁宫八成是冲着江墨卿来的,他杀人多,江湖中结下的梁子也多,没人找他寻仇那才是怪事。也幸亏见过他的人多数已死了,一路上没人认出他们。

季清身病拖拖拉拉了还不见好,却没大碍,就是到了晚上受不得冷风吹。将至千岁宫,地处偏僻,荒山野岭里只让三人寻到个破庙过夜,江墨卿怕季清病情加重,说要搂着他睡,给他取暖。季清面上尴尬,这破庙没遮没掩的,赫连夏就睡他们身旁,他实在拉不下脸。江墨卿哪管他要不要,把他硬拖进自己怀里,点了他睡穴,看他闭上眼,还和赫连夏道:“让赫连公子见笑啦。”

赫连夏靠墙坐着,敛色道:“你真觉得那蒙面人是天昭神教的人?”

江墨卿笑着看季清乖顺熟睡模样,道:“那令牌是真的。”

“他们来中原抢祁门七图为得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再说他们新换上那么个教主,干出点离谱的事也是情理之中。”江墨卿搂了搂季清,露出一贯轻蔑地微笑,“不要试图琢磨疯狗的想法。”

赫连夏闻言自语道:“玲珑刀楚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江墨卿问他,“你见过他?”

赫连夏摇头,“从来都是听说,未尝见过。”

江墨卿瞬时有些得意,略微昂首回忆道:“我见过他,那时我爹还没死,他还没杀了他师父,玲珑刀也不止他一个人会。”

赫连夏想起从前听来的传言,“听闻醉梦居的花老板以前和是他是师兄弟。”

这事江墨卿有印象,谈及那时见到楚飞时,正是他们师傅带着两个最得意的徒弟来千岁宫给他爹祝寿。一个是楚飞,另外一个唤作阿棠,便是如今的花老板。楚飞当年杀了师傅,砍去一干师兄弟双手,唯独当时回乡探亲的花老板幸免于难。花老板从此不再习武,去到洛城开了醉梦居,手上把银纹玲珑刀也随师傅残缺尸首入了土。

“玲珑刀法风光一时,现如今也只有一人在使。”江墨卿感慨道,“要我说,收那么多徒弟有什么用,毕竟是外人,贪心一起就要杀人。”

赫连夏却道:“哪怕亲身骨肉都会杀父嗜母,更何况毫无血缘之人?”

他这话说得无意,江墨卿初一听有些刺耳,却也没放在心上,还道:“人活在世,与其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活个痛快。”

赫连夏笑着合上眼。见他也睡了,江墨卿轻吻了下季清的额头,他却睡不着,一想到要去西域他就浑身不舒服。他讨厌西域的天,亮得刺眼,厌恶西域的地,全是不踏实的沙,空中终年飘散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大漠底下不知埋了多少具白骨。他的母亲从那里来,顶着神教圣女的名号,心肠却是歹毒得要命,从小喂他毒药,生怕他成人后和她最爱的长子争夺宫主之位。亏得他体制奇特,没被毒死,反而成就了百毒不侵的体魄。他还记得他母亲死时那最后的挣扎,哭着嚷着喊他名字,说她如何疼他如何爱他。通通是屁话,要真疼爱有加,往他饭菜里掺剧毒又是哪般疼爱的方法?

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毒害亲子的母亲,就有嗜母杀兄的歹徒。江墨卿将季清搂得更近了,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用耳语般轻细的声音对他道:“我这辈子大抵是不得好死,如若下辈子还有机会重生为人,你这味道,我记下了。”

外头天色逐渐明亮,借着那破落的木窗,江墨卿望到那孔雀绿般的天空,澄澈干净,见不着一片云朵,想来是个好天气。

进入千岁宫地界,江墨卿给赫连夏在山脚下找了家客栈,让他先在此处歇着,他亲自将季清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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