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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绣(42)+番外

作者: 屋上乌/愁云伤疤 阅读记录

轻陌边责怪边提上鞋,沉甸甸的葡萄接到手里就怪不出口,满心欢喜道,“多谢,我还是第一回 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等吃完了饺子当甜嘴儿吃。”

小厮应下,回身把布兜放在石桌上,看见手绷时又一凛,想要逃之夭夭,他低声对轻陌说,“公子,我还是下去吧。”

轻陌不依,直接转头告知陶澄,“杜六儿和我们一起包饺子,一起吃。”

陶澄正寻思着怎么嘉奖杜六呢,闻言笑道,“你是寿星,听你的。”

三个人分工愉快,杜六拌馅儿,轻陌尝调味咸淡,陶澄和面擀皮儿,知晓他们中午已经吃过长寿面了,非要揪个面疙瘩无师自通的抻面条,要轻陌再陪他也吃一碗,石桌就这么大,三人围着有笑有闹,馅儿要闷着入味半柱香,轻陌便烧锅沸水,先煮面。

杜六偷空将葡萄一个一个摘进瓷碗里,看对面两人凑在一起分享一碗长寿面,心里说不羡慕都是假的,他就没见过有哪个可人和金主的感情能好到如此地步。

前两日他耐不过轻陌的软语去寻来刺绣的工具,他好奇到,“为何刺绣?是算命先生不做了,换个新活儿?”

轻陌却道,“穿针引线,时间过得快。”

他听不懂,还腹诽任谁不想让时间慢些走,让年岁慢些老,怎的还等不及?

今日他又想问陶大少爷不来陪着过生辰么?只想了想,便叹息可人命苦,金主果然是指望不上。

“虽百年难遇,或许就是这一对儿呢。”

杜六借着轻陌的生辰,许下祈愿。

陶澄头一回吃水饺,看轻陌包出这么大个头的饺子吃了一惊,不禁怀疑,“这能煮熟么?”

轻陌笑道,“煮好了香死你。”

诚不骗他,麻油香醋蘸一蘸,陶澄吃的比两人都多,他难得撑着了肚皮,遂包揽了洗刷的活儿来消消食。

杜六诚惶诚恐的陪轻陌在一旁剥葡萄,简直不敢斜视。

轻陌想起猛汉一般的杨姝谣,问,“杨三小姐这两日还来么?”

小厮答,“那一回之后再没来过,估摸被关在家里受训诫了。虽是没来,可那晚杨小姐惊世骇俗,眼下搁哪儿都能听见她的名字。”

轻陌点点头,越发对杨姝谣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又问,“还有人打听我么?”

葡萄酸甜爽口,杜六舍不得咽下去,就鼓着腮帮子道,“有,有好几人。”

聊天的功夫陶澄清理好了残局,他甩着双手走来,被轻陌喂了一口甜。

小厮再待不下去,拢起果皮要走,轻陌唤他,“你等等。”说罢朝屋里跑去,复又拿着一枚金灿灿的元宝出来塞给杜六。

小厮连话都不会说了。

轻陌赶他走,“总是陶澄赏你,我一天天的没少使唤你,应当给个大的。”

小厮腿抖的要跪下,“使不得使不得!”

“烫手还是怎么的,如何就使不得了,”轻陌笑话他,“我今日生辰,你就当我为日后破财免灾了,你若是不接,这灾还落我头上。”

一番言语推搡,杜六卯足了劲儿就是不拿,惹的轻陌又气又无奈,刚要佯装发怒,就被陶澄拉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小厮又不会说话了。

陶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给你一金不算什么,快下去,别扰我春宵。”

杜六眼眶通红,咬咬牙转身跑了。

夜月初升,高悬在头顶,屋檐下鸟雀归巢,叽叽啾啾,啼鸣不似早晨那样活泼。

轻陌牵着陶澄去看,“那晚大雨,你回去了,第二日你没来,它来了。早晨看时还只有它一只,我中午打个盹儿再醒来,它就拖家带口的变作一窝儿了。”

两只小雀挤在一处,白日畅游,日落归巢,羡煞轻陌。

陶澄瞧了小半晌,再看回轻陌,“葡萄挺甜,我们送一些给梁芷尝尝。”

轻陌哽住,压抑住咕嘟冒泡的醋意,“行,一大串呢,摘下来好多。”

陶澄像什么都能看破一样,亦步亦趋将他拱到墙壁边,“饺子煮好了香死我?”

“没香吗。”

“香了。”

陶澄低笑,眼里明亮,“想让你也香一香我。”

影子亲密的融成一团。

月色渐染。

归巢里有一双相思,屋檐下有一对恋恋。

三十二.

梁芷正巧下工,陶澄和轻陌再晚来一步就要和她擦身而过了。

寻了处八角凉亭,亭里被月光倾洒,恰好够梁芷提笔聊天。

她写:谢谢,非常甜。

来时轻陌索性直接把瓷碗抱进怀里,一路上陶澄就没让他的嘴巴停下过,“除了葡萄,还喜欢什么?”

轻陌不害臊,“喜欢你。”

陶澄笑他,又喂过去一颗,“甜嘴儿。不是也喜欢荔枝么,要是照这么吃也不怕上火。”

轻陌不矜持,“不怕,不是有你给我泄火吗。”

等见到梁芷时瓷碗已经空去了一小半,害的轻陌不大好意思,“都给你拿回去,给你娘亲也尝尝。”

梁芷自然不肯,面对轻陌她其实有些疑惑,上回见还是近身小厮,这一回这小厮一身月纹轻衫,脸蛋也比之前清秀讨人许多,言行举止更是不甚拘谨,透露出一股子她颇为熟悉的感觉来。

梁芷稍稍寻思了一瞬,想起来了,挨着她一同做工的女孩已经身怀五月,日日被她相公疼着宠着,眼角眉梢尽是甜蜜和欢悦,而眼前的小厮,恰如此。

陶澄解答了她的疑惑,他揽过轻陌,“托你假扮的那位心上人,就是他。”

轻陌害羞,头一回被拿到明面上说,实在害羞,他赶忙把瓷碗朝梁芷那儿推,“多亏你帮忙了,大恩不言谢。”

梁芷惊异的愣怔着,和当时小树林里的陶澈如出一辙。

“不言谢,除了葡萄,再用一间胡同里的小院小宅谢过。”陶澄从衣襟里拿出一份地契,并着瓷碗放在梁芷面前,“已经办妥,你拒绝也来不及了。”

梁芷出离惊诧,连连摆手。

“前几日在青楼里,人多耳杂,便没坦白。”陶澄松开轻陌,指尖触碰到他热烫的耳垂,就怎么也忍不住逗弄的心思了。

一副臭显摆的嘚瑟样儿,他笑道,“那日他为乔装小厮而胡乱涂了些妆容,远比不得眼下倾国倾城。”

梁芷连摆手都顿住了,一时间有些窒息。

陶澄嘚瑟的极为舒心,被偷偷摸摸的踹了一脚也只徒增愉悦。

月朗风清,四方贯通的八角亭时有人漫步穿过,带着各自的心事或奔走,或流连。

梁芷还要回去照料母亲,临别之际,陶澄道,“或许以后再难相见,不出多少时日我们就要走了。”

梁芷写到:何处?

何处呢?轻陌与陶澄对望,浑然不觉畏惧,他喃喃雀跃,“一叶扁舟,一盏天灯,四处流浪。”

陶澄应他,又看回梁芷,似是玩笑,“桥底洞口,山野寺庙,天涯海角。”

梁芷提笔出神,倏又浅浅莞尔,笔墨晕开在纸面,犹如湖心映月,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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