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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34)

但莫氏却不为所动。

沈棠求助似的望着银杏,银杏却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棠无法,只得向莫氏告了辞,她担忧地问送她出来的银杏,“大伯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谁来都没有反应?”

银杏的眉头微微一紧,低低地叹了一声,“自从大爷出殡,夫人就是这个样子,一开始看到大少爷还会搂着大少爷哭上两句,自从……自从夫人的娘家嫂子泰安侯夫人来过一趟后,她就成了这样子,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也不出门,也不说话,连大少爷来了,也都是这模样。”

沈棠心中一动,她记得大伯母莫氏乃是老泰安侯的继室许氏所生,而如今的泰安侯莫叔愠却是老泰安侯的原配夫人所出,两人并不是一母同胞,感情并不怎么好,莫氏与泰安侯夫人的关系,更是众所周知的差。

但泰安侯夫人却来看过莫氏。

她顺着银杏的语气微微地叹了一声,“大伯母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说着,便让碧痕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块金锭递了过去,“府里的人,多是见风转舵之辈,见大伯父没了,大伯母又是这般模样,凡事必然都没从前上心了,要用银钱的地方便多了起来,这些你先拿着用,若是不够,便再来问我取吧。”

银杏的眼一酸,泪水便流了出来,大爷尸骨未寒,府里的这些下人便再不把大夫人当作一回事了,这些天夫人好不容易胃口好了些,她便想着多给她弄点燕窝羹补一补,但厨房的人却以次充好,拿那些碎的来糊弄她,她无法,只得开了库房,自己拿了好的让厨房的人去炖,但几次三番,不是食材被偷工减料了,便是炖得味道不好。

这府中的人情冷暖,只需这些天的遭遇,银杏便看了个分明。

她摇了摇头,将金锭往碧痕怀里一推,“大小姐的好意,银杏替我们夫人领了,但银杏不能收。银杏得蒙夫人信任,将库房的钥匙给了银杏保管,所以暂时并不缺银钱花。便是有些别的为难,但也还有法子解决。等真的有需要了,银杏再去问大小姐拿!”

沈棠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听你的。若是大伯母想吃点什么,厨房又忙着,你就拿来月桂园做吧,月桂园的小厨房一直都空着。”

银杏感激地点了点头,“银杏谢过大小姐了。”

沈棠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好了,你快回去伺候大夫人吧。”

银杏向沈棠行了礼,便疾步回了莫氏的卧房。

沈棠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果然是这样的,大房还有大哥撑门立户,下面的人就敢这样怠慢大伯母,这秦氏行事,太不着调,迟早会犯了众怒。”

碧痕恨恨地道,“莫说是大夫人这边受了气,就是我们月桂园,最近几日送来的菜都没从前的好了,叶子发黄的有,都是虫洞的有,有些都烂掉了,还往我们那送。若不是秦氏纵着的,我就不信那些送菜的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欺负我们。”

沈棠的脸上现出几分讥笑,“祖母悲伤过度,犯了心疾,已经卧病在床好些时日了,没有精神管府中的事务,但却也未曾发话就让秦氏接管了去,秦氏擅自插手府里的事务,又折腾成这样,太轻狂了,看着吧,祖母是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碧痕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来人,忙扯了扯沈棠的衣袖,“小姐,乔嬷嬷来了。”

沈棠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端方秀丽的中年妇人徐徐而来,她穿着水蓝色的绫罗纱裙,罩着藕色的上衣,头上簪着一支虫草鎏金钗,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怕是极容易将她错认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乔嬷嬷见了沈棠,忙笑着向她福了一福,“奴婢见过大小姐,怎么,大小姐刚见着了大夫人?”

沈棠点了点头,“嬷嬷也是来瞧大伯母的?”

乔嬷嬷的脸上起了一丝担忧,“是老夫人,病着呢,还记挂着大夫人,派奴婢来瞧一瞧,要奴婢立刻去回话呢。”

沈棠浅浅一笑,“既如此,嬷嬷快进去吧!”

乔嬷嬷便又福了福身子,向莫氏的卧房走去。

沈棠望着乔嬷嬷的背影愣了愣神,她的背影刚硬而挺直,与银杏的有些想像,但又有些不同。

似乎,多了点什么……

第35章 来客

沈棠从明镜苑出来,便径直回了月桂园。

碧笙听到动静,急急地迎了出来,“小姐,您可回来了!全叔都亲自来催过两遍了,说是侯爷有急事要寻您!”

沈棠眯了眯眼,“可知祖父寻我,是何事?”

碧笙摇了摇头,“全叔的口风可紧着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您快去吧!”

沈棠笑着捏了碧笙一把,“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大概就是说的咱们家碧笙了。好啦,你的伤还没好透,该去歇息了!”

碧笙虽然已经能起来走动走动,但到底受了那么大的伤,就算有些底子,也经不过那样的挥霍,她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听沈棠这么说,便也乖乖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碧痕替沈棠重新整了整衣裳,然后便跟在沈棠身后,向沈谦的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担忧地道,“近来侯爷找您,越发地频繁了,这虽不是什么坏事,但宜香堂那边却颇有些想法,我怕那位又要使出什么手段害您。”

沈棠轻轻地叹了一声,“沈灏如今成了世子,那我和榕儿便是秦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我和榕儿怎么做,她都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祖父那边,我就得抓得更牢些,方好让秦氏行事有所忌惮。”

安远侯的书房,闲杂人等是不得进入的,所以碧痕将沈棠送到了院外,便立在了门口,“小姐您去吧,碧痕在这等着您。”

沈棠点了点头,便跨步进了去,全叔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一见了沈棠,便像是见着了救星一般,忙迎了出去,“小姐,您可来了,侯爷可等了您许久了!”

沈棠的眼中满是狐疑,祖父这么急着找自己,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想着,她的脚步便加紧了些。

她轻轻扣动了门环,“祖父,是棠儿。”

“进来吧!”

沈棠推门进去,见到祖父面沉如水地立在了书案前,她不由一惊,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谦沉沉地开口问道,“棠儿,你说那日是蒙了路过之人的相救,到底那路过之人,姓甚名谁?”

沈棠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但祖父的问话她不敢怠慢,“救了棠儿的人,是瑞王世子赵誉。”

先前她含糊带过,是因为当时一心扑在了大伯父的身上,并没有时间将这些也细细讲给祖父听,另外一点,倒是出于对自己的私心。

她为赵誉所救,本是一桩英雄救美的美事,但怎奈赵誉的声名太过狼藉,自己若与他牵扯倒了一起,怕是于名节有损,自己一向视这些毫无道理的规矩如芥,但若是因此而影响了弟弟的前程,那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