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像心虚似的？
一直到睡觉，都没确定下来。
承认身份是小事，他无措的是，之后要怎么和她相处？
第38章 退休38天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秦啸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连窗户没关都没发现。
南城的倒春寒结束，入夜还是冷风习习。
秦啸眼前的画面错综流转,最终定格在了一片灰蒙蒙的雪地上。
他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如今定居在南城的他，是在北方出生、长大的。和南城冬天湿冷易融化的雪不同，北方的雪就像是盐粒一样,干干的，踩上去沙沙的。
隆冬十分，夜晚的一场雪足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苍白的颜色。
有时早晨推开门，雪都能积上两尺厚。
此刻，他静静地伫立在梦中的雪地，看着前方的小房子。
“哐”，门被重重推开，冷风呼啸着进去，紧接着，一个穿着单衣、削瘦的小男孩，被一只手推了出来。
男孩和他酷似的眉眼还没有长开，一双乌黑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看着里面的女人，央求：“妈妈，我不想在外面……”
女人却歇斯底里地说：“去站着！不准动！”
“可是外面好冷……”那是零下三十多度啊。
“冷你也忍着！”女人自己也哭出来了，崩溃地说,“秦啸,你就听妈妈的话好吗？你多站一段时间,你爸爸肯定就会来看你了,到时候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带你出去玩……求你了……”
男孩儿不答应,一次次想往屋子里面跑，又一次次被重重地推搡出来，跌坐在雪地上。
他脸色苍白，嘴唇乌黑，蚀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密密实实地渗透进他的身体……
一旁的秦啸，没有阻止。
因为不管他做什么，这些都已经发生了。他清楚地记得，那场雪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她想见的人，依旧没有来。
梦里的天空又下雪了，狂风呼啸着，迷了他的眼。
真奇怪，为什么他在梦里，也会感觉到冷呢。
睁开眼后，他怔怔地看着被黑夜浸染的房间，心口像是被揉成一团般难受。
家人到底代表了什么？以前是利用，背叛，算计……
以后呢？
姜岁会不会不一样？
＊
上午十一点，林小白打着哈欠走进了训练室，扫了一圈。
“老胖那爱睡懒觉的家伙没来也就罢了，怎么队长也没来？他不会也睡过头了吧？”他疑惑地问阿山。
月底了，阿山正在补直播时间。闻言看了眼弹幕，大家果然都在问：
【队长怎么了呀，不会是生病了吧？】
【唉，是不是被许海那个逼气的？】
【好担心呜呜】
阿山扭头和林小白说：“没有，我看到他出门了。”
“出门？”林小白的八卦天线刷地竖起来，“干什么去啦？”
“不知道。不过他穿了一双以前没见过的新球鞋。”
“这么盛装打扮？”林小白摸了摸下巴，脑海中忽然冒出个想法。
他连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机给秦啸发消息：【队长，你是不是去和姜岁妹子约会了！】
片刻后，秦啸回：【不是约会。】
没否认是去见姜岁！好家伙，这动作也太迅速了！
林小白觉得秦啸可能是开窍了，颇为欣慰地说：【加油，好好表现。】
秦啸：【？】
林小白：【咳咳，我的意思是争取给咱们拐回来一个首发队员。对了，你不会空着手去的吧？】
秦啸：【……】
林小白无奈：【还真是？你一次和女孩子见面，怎么也要带点东西啊！】
说完以后，他感觉不对，想撤回。
自己真是飘了，竟然敢教秦啸做事了！
哪知道秦啸竟然回：【应该带什么？】
？霍，他竟然求助我！
林小白激动后，连忙说：【一般就是带束花或者带点吃的，不过不确定姜岁会不会喜欢。这样吧，你找联盟的人，要两张咱们比赛的门票给她。】
他坏笑：【嘿嘿，这样她来看比赛，你们不是又有见面的机会啦～】
十几秒后，秦啸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放下手机，林小白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这要是成了，我岂不是大功臣？嘿嘿嘿。”
阿山直播间的粉丝听了这话，纷纷问：【什么成不成的？】
【秦啸不会出门约会了吧！】
【啊啊啊哪个小妖精把我老公勾走啦！】
大家抓心挠肝想知道，一个劲儿给阿山打赏，让他好好说说。
阿山哪会多言，谢了大家的礼物后，答了句：“这我真不知道……可能就是去见朋友了吧。”
＊
秦啸开着自己的黑色玛莎拉蒂，中途改道去了一趟联盟总部，要了几张比赛的特等座门票，随即才驱车往约定的餐厅走。
一想到要和姜岁见面，他的心不禁微微跳快了些。
这几张门票，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喜欢、接受。
他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真是太少了，下次再见面，一定得做做功课。
憧憬着，他把车开到餐厅外，停好。
半小时前姜岁和他说，已经从实验室里面出来了，想必她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秦啸还有点好奇，她用实验室做什么。从她的学历看，怎么也不像是会这些东西的人……
怀着略激动、期待的心思，秦啸跟在侍者后面，往姜岁的餐桌走去。
女生穿了件浅色的带帽卫衣，背对着他坐，黑色的波浪卷发，披在肩头，身形姣好。
她好像正在和朋友打电话，秦啸犹豫着要不要回避一下时，敏锐地听到了“哥哥”两个字。
“……那就是个冤大头，真以为我喜欢他呢？哄人我最擅长了，动动上下嘴皮子的事呗。”
“他当然不知道我是故意接近的，知道了我还怎么骗他。”
秦啸愣在原地，仿佛五雷轰顶，耳朵嗡鸣，后面姜岁说什么他都没听清。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她刚刚的话：那就是个冤大头……知道了我还怎么骗他……
哈。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她哥哥了？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接近林小白的目的，也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
亏自己还挣扎了那么久，下定决心和她坦白！亏他对今天的见面如此期待！
嗡鸣过后，他脑海中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咒骂：我生你有什么用！早知道你这么废物，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掐死！
姜岁可能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了他。
她的脸，和那个女人的样子重合到了一块。
秦啸忽然觉得很冷，周身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没有知觉，连心都麻木了。
“秦啸？”姜岁起身，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姜岁。”
从表情到语气，都无懈可击，却看得秦啸心更寒。
他的思绪纷杂，出口则只有低低的一个“嗯”字。
姜岁笑着说：“我也刚到没多久。来，你看看你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