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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童话(7)

帐篷是没门的,连帘子都没有,所以站在门口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形,她不记得里面有几个人,只记得她认得的那个,看到那个有点熟悉,又很陌生的脸时,有好一阵她是真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那人咧着嘴走到她近前时,她还不能从幻觉里走出来。

她没听见他都跟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在梦游,只等这种感官渐渐消失后,脑子里突然铮的一声发出至少十秒钟的电波杂音,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什么叫做震怒!

几乎是在知觉恢复的一刹那,她转身就走,即便累死在路上她也要走回去!

有障碍想拦她那就把障碍排除!

活了二十五年,除了不懂事的时候跟表姐抢过几次玩具,她这辈子还真没跟谁动过手。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直到力气用光后才颓然安静下来,接着就开始哭,哭干了眼泪后这才终于恢复听觉和语言功能,这时就听耳边某人跟苍蝇似的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我错了”这六个字。

“你派人把我送回去吧。”既然他没死也没伤,这是最好了,她也不用再有什么自责,互不相欠,就当不认识吧,反正两人之间也没多少感情。

秦昊阳就那么抱着她,不说话,也不松手。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对峙了十多分钟,期间他不停地帮她擦眼泪。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吸吸鼻子,找回正常人该有的理智和情绪,决定好好跟他谈谈,于是从他胸口抬头,这才发现他衣领是裂开的,脖子一侧横七竖八的充斥着一些细小的红印子——他的皮肤已经被晒成了麦色,印子居然还能从麦色之中脱颖而出,可见下手的力度。

这都是她挠的?悄悄瞄一眼自己的指甲,上面还真有类似血迹的东西……她对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有些懊恼,他是骗了她不错,可也不至于把人挠成这样。

“还不解气?不解气歇一会儿,有力气了再继续。”秦昊阳是真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气,而且哭得那么伤心,看到她流眼泪时,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大错特错,他没有过恋爱经历,所以也不懂得玩笑的轻重, “我压根就没谈过一次正经恋爱,所以不太清楚什么玩笑不能开,这次真是我错了,你想怎么罚都行,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和性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开这种玩笑。”这话是真心的。

“……”她是真的累了,持续的担惊受怕和一天的舟车劳顿,外加刚才发的那顿疯,实在是没力气再继续跟他吵架,况且他们之间也确实没有太大的仇怨,“你真没受伤?”

“被炸飞的石子擦了一下,皮外伤。”用下巴示意一下自己的左臂。

从他胸口歪头看过一眼,手臂上确实是绑了绷带,“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腰快被他勒断了。

摇头,坚决不松开,“好不容易把你骗来。”松开她跑了怎么办?

“你也知道是骗来的,你能用一次正常手段么?”

“你又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是不打算再见了,张子锋那老家伙又死活不批我的假,我是真没招了,再加上——你这不是快放暑假了么?反正在家也闲着,所以才——”他做事情一向是有一整套计划的。

叹气,“好了,气也生完了,你先把手松开。”

“好不容易有机会抱一下。”难得有机会可以增加两人的亲密指数。

“你总要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呀,我舅舅,舅妈都以为你伤重不治了。”她得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我今天一早就打过了,跟他们说只是受了点小伤,没那么严重,让他们不要担心,至于你,我会好好招待,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这点小聪明他还怎么可能没有。

合着就骗她一个人是吧?“你干脆死了算了。”

“那可不行,媳妇还没娶,接班人还没生,怎么能这么快死。”见她神色和缓,搂在她腰上的手开始有些不安分,第一次这么抱一个女人,感官真不是一点点的刺激。

“你还要不要脸!”抓住他的手,他们的关系必须控制在拉手、拥抱的范围以外,休想再进一步,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差。

“脸这东西,我一向视之为粪土。”

发出笑声的不是唐昕,而是帐篷外的某些生物。

在发觉有人偷听之后,唐昕的脸腾地红透。

秦昊阳却一点羞愧色都不带,对着帐篷外就开始狼嚎:“考核成绩丢尽老子的脸,还他妈有脸来蹲老子墙根,8133,吹集合哨,集体负重10公里!再有不及格的,明天集体没早饭!”

唐昕羞窘的把头埋在他胸口,听完他的狼嚎后,忍不住捶一下他的胸口,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六 老人的心意

唐昕是在一队黑丛丛的行军队伍后坐车离开的。

望着那群负重越野的队伍,因为光线问题,隔远了看活像一排排背着大壳的蜗牛,十公里啊,别说负重,用走得,估计她一口气都走不完,那得多累啊?

“你以前也被这么训过?”回头问驾驶座上的人,远光灯的光线回散在他额头的油彩上,反射着微芒的光泽。

“就这点东西。”他当年可是两倍啊,差点没把他跑死,老大那个损鬼,知道他好胜心强,逮着他那都是往死里玩,还说这是在发觉他非比常人的潜能,想想都不堪回首。

“你平时说话是不是都像刚才那样?”跟个混混似的,满嘴脏话。

“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也是军事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好不好,“在男人堆里呆久了,都这样,你是没见过我们新兵连的连长,连骂一个半小时都不带重样的。”那才是高手。

唐昕想象着他口中那个连长的形象,失笑,“你大学没毕业就参军了?”她对他还没太多解,不过之前听他提过一次,好像21岁就入伍了。

“毕业之后,我上学早,只不过没来得及参加毕业典礼就被人扔进了新兵连。”毕业证还是老太太帮他拿回去的。

“你做错了什么事?”他这种性格,一定是做错事才会被扔部队上。

看着前方,唇角一扯,“也没多大事,就是帮同学改成绩时,不小心溜达了一些网站,被查了水表。”他老子得知后当下就震怒,直接找人把他送进了新兵连,连行李都不给他带一件,也是够狠的。

“查水表?”什么意思?

“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了。”一下也说不清楚,“累了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赶了一天的路,又惊又吓的,大老远跑来就为看他,再想想自己的行径,简直是王八蛋干的事。

“我不困。”兴许是生气生的,她现在脑子特别清明。

虽是这么说,可是没过两分钟,等秦昊阳再转头时,副驾驶座上的人已经开始了小鸡啄米,秦昊阳一手抓方向盘,另一只手缓缓伸过副驾驶座,手掌轻轻拖住她的脑门——车太颠簸,怕影响她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等唐昕迷迷糊糊被他领进某间房间时,已经半夜一点多,实在是太困,他让她去床上躺着睡,她就到床上躺着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醒来后,环视一眼陌生的房间,白墙、白色天花板、灰白地板,一张床,一架书柜,一方书桌,一把油漆斑驳的四脚椅,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一条灰白的被子,只在被角处还残余着一点军绿色,这是用了多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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