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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其(42)

“刘守义,郭成效明日入京,朕恕了他们的罪,起了重用。另王天霸,白程志等人朕已从岭南服役营赦免,于当地效命。”

谢归其打着泪嗝,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朕的话你不信?”

“不是。”谢归其低下头:“可我父亲他……”

席若用一根手指动作轻佻地挑起谢归其的下巴,话语却严肃的很:“他们都是有能力的臣子,朕刚登基,正是用人之际。而且主犯难恕,从犯可饶,若朕开了天恩,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朕死心塌地的效力?”

谢归其忙点头:“会,会,呃,这几个人虽是父亲的心腹,可是对朝廷皇家是一等一的忠心,而且白程志只是与我交好,他跟父亲不相识,更没有谋反之心。”

顿了顿,谢归其又小声言道:“我糊涂,一直以为是你查案不清。你说什么主犯难恕,却到底还是格外开恩,谋反大罪又岂是充军为奴能了事的。太子哥哥,谢谢你。”

席若板起脸,训道:“朕已经登基这件事需要提醒你多少遍?”

谢归其不怕他,脑袋直往他怀里钻,拱啊拱,拱的席若心痒痒。谢归其撒娇的抱着他,说道:“是我错怪你了,你一直都是我的太子哥哥,呜呜,就是我的太子哥哥。”

本以为胜利在望的席若瞬时生出一股子害怕和失败的感觉来,如果又恢复成了谢归其的太子哥哥,那么这半年来一个苦身一个苦心费尽心机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朕已然登基了。”席若咬着牙强调。可惜谢归其听不懂,一个劲儿的窝在他怀里叫着“太子哥哥”,直把席若的脸叫成了锅底色,渐渐融入夜色中。

晚膳摆在剑阁。两人过去的时候,菜都已经凉了,张德带着宫人要去热,谢归其受了打击没什么胃口,席若担心到嘴边的肉又吃不了了,惴惴不安也不想用膳,便拣了两盘让人拿去热,其他赐给当值的宫人。

众人谢恩,退到小山下,张德放下帘子,立在外面候着,不打扰二人相处。

席若本不想吃,谢归其对于这半年来的误会和敌对心生愧疚,纵他自己也不愿多吃,却一直给席若布菜。席若也哄着他吃,两人相对夹菜,但都吃的不多,等彼此碗中垒起了座菜山,才都搁了箸。

“不要多想了,难过也于事无补。”

谢归其垂眸:“我不难过,编入奴籍也难赎父亲的罪过,只是,父亲从小教导我忠心爱国,不曾想,他竟会这般作为。我想不明白,他谋反的理由是什么?”

“或者为财,或者为权,或者为其它的理由,古往今来哪个权臣没有野心。”

谢归其眼中泛上泪光,席若抿着嘴笑:“已经肿成两个大桃子了,再哭,小心朕忍不住给吃了。”

强迫自己收了泪,谢归其猛地掀开衣服前摆,跪在席若脚边,言道:“奴才请求圣上将奴才与族人一同流放。奴才父亲罪过虽无可恕,但却是奴才的亲父,奴才不忍心他在苦寒之地受罪,愿去伺候他终老,也好赎去自己身上的罪孽。”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慢了,留言也少了~呜呜

☆、明了

席若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如果朕告诉你,你族人现下生活虽比不得以往富贵,但也不是为人驱使,贫苦不堪。你记得张同林么,你二叔曾救过他的命,他现在正是西疆的统帅,朕也吩咐过,他不会亏待你族人的。”

“甚好。”谢归其揪住席若的衣摆,感激道:“圣上君子仁爱,奴才替族人叩谢了。”

席若俯□,问道:“怎么个谢法?”

呃?谢归其一愣,君子可不会这样接话的呀,而且席若此时笑的不怀好意,眼中精光四射,一口银牙分外狰狞,谢归其不禁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圣上要奴才怎么个谢法?”

“你可愿卖身谢恩?”

“卖身?”谢归其讶异的大叫。

席若示意他外面可还有宫人在,说这种话还是小声些好。

“圣上要奴才卖身给您?”剑阁不是暖阁,地上铺的是大理石,冰冰凉,谢归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膝盖猛窜,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席若点头。

谢归其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的说道:“奴才愿意伺候在圣上驾前。”

席若轻笑:“不只是做个奴才伺候朕这么简单?”

谢归其低下头,不答话。心里虽然十分感激席若,也愿意为他做牛做马伺候他,但是做那种事情还是很勉强。

稀里糊涂睡一觉被席若侵了身子,虽然气愤不已,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想来是这半年多被改变的结果。除此之外,席若能坚持不碰他,也让他感动。

却是万般难以忍受,席若抱过他之后再去抱别人。就好像是一种果子,一开始好多人都在吃,他不想吃却被逼着吃,无奈之下吃到嘴里,发现滋味不是想象中那般难吃,而且越吃越好吃,此时却发现又有人来抢这种果子吃了,就觉得这种果子是自己私有的了,看见别人吃就异常愤怒和舍不得。

席若把他从地上拽起,肃容问道:“你不愿意?”

谢归其手还抓着席若的衣摆不放,哀求道:“可以不这样么?”席若紧握住他的头,用力之大使得他感到疼痛,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黑眸,里面盛满了不允许改变的坚定,他低下头,咬唇。

“为什么,原先你也不排斥,不是么?”

谢归其不说话。

“可是朕做错了什么?”

沉默。

席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突然绽放了笑颜,看的谢归其只觉得有闪电炸了他一下,心跟着猛跳。席若言道:“可是吃醋了?”

“不是。”怎么可能!

“朕一去宠幸明妃,你就发疯放火,之后还引发了呆症,这样还不是吃醋?”席若伸手刮他的鼻子,结果弄了一手指的脏泥,于是笑道:“只顾着说话吃饭,竟忘了洗洗你的小猫脸。”说着,就拿绣了金龙的袖口给他擦脸,谢归其乖巧的任他擦完,一张花脸变成了大红脸。

席若见状,心下明了,大喜。

谢归其依旧摇头不承认。

席若笑道:“无妨,朕就当你是吃醋了。”谢归其把头摇成拨浪鼓。席若敛了笑,一手摸上他的脸,动作轻柔却微微发抖,仿佛在抚摸一件极珍贵但又极易碎的瓷器。

“你不必心下难过,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自从谢家出事,席若便总是刻意的在谢归其面前自称“朕”,偶尔会在谢归其人事不知的情况下才会以“我”相待,此刻着意改了称呼,透露着倾心以付的浓浓情义,无一保留的说给谢归其听。

谢归其垂眸。几日前,他是迫切的希望能有个名分,不求富贵,但求权势能助他解救族人。

但现在,一来父亲谋反是真,族人罪有应得,无需平反。再者,他一个罪臣,奴籍家的孩子,万民之下人,实在配不得万民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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