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微寒呢?”
“跟着他,找出所有谢家人,杀。”
席若回到寝宫,拉开厚厚的幔帐,谢归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兀自睡得正香。席若悄悄走过去,紧紧被角,点了他的睡穴。
搬开他搁放衣服的黄木箱,撬开地砖,是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暗格,里面放着一片瓷器碎片,一本对恢复内力有帮助的旧医术,以及一小包一小包各种药材,还有,便是尚方宝剑上镶嵌的宝石。席若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这人为了收集这些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力气与时间,却是只为了作掩护。
谢归其的性格与习惯,席若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这人谨慎的很,换句话形容,就是想的太多。席若在暗格里敲敲打打,然后在北侧推开了砖石,里面还有个小小的暗格,伸手摸出个铜制令牌。
“暗一。”
房顶跃下一个黑影,跪在席若身后。
席若把令牌丢在地上,命令道:“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别用铜铸。”
“是。”
“明天你不用再跟着他了。”
“是。”
谢归其正做着梦,梦里他在京城的醉仙居,对着一大桌山珍海味大吃特吃。然后有个坏蛋过来,一直一直摇他,害的他手里的鸡腿塞不到嘴里。
“公子,醒醒,快醒醒。”
什么声音,这么吵人。快别吵了,再吵本将军就要人把你拖出去打板子。
“公子,该起了,圣上等着您伺候呢。”
圣上?
谢归其马上睁开了眼,对了,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他已不是大将军了,现在是个奴才,而那人依旧高高在上,而且成了天下之主。
张德见谢归其醒了,忙伺候他穿衣洗漱,小声催着他快些。窗外还是漆黑黑一片,谢归其不愿起,他平日里每天只能喝两碗粥,昨天因去郭府,只喝了半碗,现在饿的哪里有力气洗漱。
“张德,我可不可以先吃些东西啊。圣上答应我,说我一切都可以按普通太监来的,所以我今天可以吃饭。”
“哎呀,公子,正因为您要做普通太监,就不能违了规矩,哪有在主子用膳之前吃饭的奴才。快些穿衣吧,圣上快起了,您得去伺候呢。”
谢归其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一切,拉开幔帐,只隔着一道帘子,等着他伺候的那人,兀自睡得正香。
张德引着谢归其悄悄出了门,在外殿早已候着十来个宫人。张德递给他一块雪白布巾,提醒他双手恭敬捧好,站在队伍里。
趴在门缝出,竖着耳朵细听。里面一旦有了动静,张德就请早安,带着宫人进去伺候。谢归其打了两个呵欠,新鲜的看着低着头静静等待的宫人们。
他从小是被人伺候大的。每天一早醒来,掀开被子,就有下人进来服侍他起身。他一直不知道,下人们是如何那么准时进来的。
现在明白了。原来要在主子有可能醒来的时刻提前一个多时辰在外等着,领事趴在门口偷听,有了动静,便请早安,等主子应声了,就领着众人进去。
夏日清晨凉爽自不用说,冬日寒风凛冽。皇帝五更上早朝,此时天色尚早,从被窝爬起来已实属不易,还要在刺骨寒风中双手捧着东西冻上一个小时。真是遭罪。
谢归其一边感叹着下人们不容易,一边骂着当主子的没人性,完全忘记了半年前他也是这样指奴使婢前呼后拥的。
手冻得生疼,用现成的布巾把手裹住,可别冻坏了。后面一直低头站着的小太监,趁着张德在门口听的专心致志,悄悄的捅了捅他。
疑惑地回过头,那小太监压低了嗓子说道:“别弄脏了布巾,让总管看见了,挨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谢归其记起自己不能犯错,于是狠狠心把手抽了出来。看那小公公,捧着多半盆水,冻得通红的双手还举得过了头顶,真是不容易。席若这家伙也忒能睡了吧,还不起,要冻死他么!
“圣上,万福金安。”张德的声音给了大家温暖的希望。
“进来。”这冷冷的一声,更是如春日暖阳般。谢归其只觉如获大赦。
随着众人跪下行礼,抬头瞅见席若穿着里衣坐在龙床上盯着他看。马上垂下眼,奴才们是不能与主子对视的,别以为他不知道,想抓他的错处,没门。
端水的小公公已在进殿前换了热水,此时伏在席若的脚边。席若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盅,漱口,吐入跪在另一旁的宫人高捧着的金色痰盂里,然后又用火一般炙热的眼神盯着谢归其。
感觉那目光若有实质般,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心里暗骂:赖床赖到现在不算,起了就赶紧的上朝去,老盯着我干嘛?
不能被他逮到一丁点错处,于是头几乎要低到腰上。够谦卑了啊,怎么感觉盯着他的目光不止一道了,好像所有人都在望向他。出什么事了,他哪里做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周末愉快
☆、侍候
正纠结着,张德附在他耳边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杵在这儿干嘛,赶紧上前伺候啊。”
谢归其恍然大悟,忙快走两步,将布巾扔在了水盆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想着还能回自己的小床上补个觉。
奇怪,为什么大家还在看他?
尤其是席若,你倒是拿起来擦脸啊,坐那愣着干嘛,难不成还等小爷我给你擦啊。
啊——
谢归其突然记起,以前自己被人伺候的时候,也没亲自动过手擦脸。
不清不愿的挪过去,看看在地上跪了老长时间端水的小公公,真是对不住。取出布巾,拧干,然后跪在木榻上,仔细而又万分小心的把布巾贴了上去。
席若看他咬牙切齿又拼命忍着,心里好笑。擦完脸,主动把手递了过去让他擦。穿龙袍的时候,也点了谢归其的名字要他伺候。
谢归其愤愤的拿起中衣,触手软滑,是席若和他都喜欢的那种苏杭进贡的布料。席若张臂闭眼,作享受状。
中衣没有扣子,腰部由一根丝带系住。谢归其低着头勾起一抹坏笑,心灵手巧的给九五之尊在腰间打了个漂亮醒目的蝴蝶结。
宫人们不敢笑出声,强忍的双肩止不住抖动。
席若感觉气氛不对,睁开眼瞅瞅,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宫人们忙看自己的脚尖,不敢掺和,知道谢归其身份的,只道是谢归其和皇帝开得玩笑,不知道的暗暗为谢归其捏了一把汗,说不定下一秒这个不知死活的太监脑袋就搬家了。
“解开,打同心结。”席若阴沉着声音命令。
谢归其一时兴起,还以为席若闭着眼不会看见,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看到席若脸色不善时,还颇有些担心席若揪着错处不放。听到席若不追究,什么都没多想,立马乖乖的打了个同心结。心里还不住喃喃:打同心结做什么,又不是成亲的喜服。
穿好衣服,外殿就摆好了早膳。
席若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比平时多用了些粥。张德知道原因在哪,哄着谢归其多给席若布菜。谢归其今个心情才真的好,半年来都被下了禁食令,每日不过两碗清粥,等到席若去上朝,他就可以和其他宫人一般吃有馒头的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