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瑞淡淡一笑:“生意终究是我自己的……”
王位是你们随时可以收回去的东西……
“小花儿……”王妃一听,又要发作。
幸得罗越王还有些理智,在中间斡旋:“不管如何,等你弟弟的蛊毒解了再说。是走是留,终究等你弟弟好了再说!”
花重瑞听了,不能反驳,顺从地点了点头。
重华楼内
五年前,重华楼里最耀眼的,除了风姿卓绝的大王子殿下,就是一直被宫人们所称道的那几口大箱子。
紫色的,褐色的,花皮的,他们的存在不因为主人的暂时离去而被人冷落,反倒是呜央呜央地愈发壮大起来。
这五年里,每逢节庆,花重瑞的生日,各位王子公主们的生日,国王和王妃的赏赐依旧如同流水一般地流入重华楼。他名下那些佃农的花租每年也是按照份子缴入重华楼内。
离开的那年,各色箱子是堆满了重华楼的大小房间,如今几乎都要挨到屋顶了。人家念书是汗牛充栋,他房子里的珠宝银子也是汗牛充栋。要是有哪个大盗要试试皇宫的守卫,那么还是不要去什么国库了,直接来重华楼比较好。
花重瑞一身的新行头,是王妃最新赏下的上好绸缎袍子,暖玉挂件和镶了珍珠的头带,自己连说不用,结果母妃作势要哭,无奈还是穿上了。
接过侍女端来的花茶,茶依旧是他最爱喝的茉莉。端茶的侍女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埃琳了。艾琳早早就出宫嫁人,如今连儿子都生了两个。
物是人非,说的就是这样。
本来以为这里对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了,本来就想这么潇洒的离开了。
结果,还是被父王的一句话留了下来。
怨么?
说不怨是骗人的,但是看到那个双鬓花白,泪流满面的母妃,如何还能怨的起来?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那只是她的随口一说?不就是为了哄那个鼻涕……咳……弟弟高兴?
母妃平日里对自己如何,他是最清楚的。
但是那日白天一样好面子的自己受了那样的屈辱,晚上又听到母妃他们三人的对话,脑子一热就这样包袱款款的离开。
去了大玄,虽然没有一日不是忙到四脚朝天,但是还是非常想念这里的一切。不然也不会请花匠将罗月的名花遍植于庭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面子……
自己都跑了出来,都躲了起来。好马不吃回头草,自己又如何放下身段回来?
罢罢罢,什么都好,就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吧!
等太子好了,我就告辞离开。回去继续打理我的“好地方”,然后等葬也放下了他那边的事情,我们一起去游遍天涯……
这里……偶然也回来孝顺一下父王母妃吧!那个太子看上去长进了不少,以后应该会是个好国王。什么要娶要嫁的,不过是小孩子家家胡闹而已,现在恐怕都已经忘记了吧。等他娶了个好姑娘,生了胖娃娃来孝顺父王母妃,这才算是一家和乐!
这样最好了……最好……
门外似有人飞奔而来,脚步却不凌乱,功夫不弱。
花重瑞放下茶杯,整了整衣服,目不斜视地看着来人,一副端庄体面的样子,要是被“好地方”的众人见到,必然一阵起哄,让他莫要再装。
“参加大王子殿下。”来人果然是父王身边的埃洛,依然是御前侍卫,只是功夫精进了不少。
“恩……”花重瑞架子十足,对这哥俩十五年前把自己敲昏还在他身上乱戳(那叫点穴好不好啊?)的事情,他可是半刻都没有遗忘。
“太子殿下服下解药后已经醒了。这回儿大王和王妃都在麒麟殿呢,请您也一块过去看看!”
“醒了?恩……也好……”花重瑞起身,“你先去外面候着,我准备好了就去。”
埃洛不疑有他,答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却不知道他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花重瑞遣散了宫女,独自一人回到寝室中。
脱去了新作的袍子,换上了自己从大玄带来的天青色袍子。头带,腰饰,鞋袜,一并地将新换上的全部脱掉。最后把宫绦上一直系着的一枚铜钱卸下。
代表罗月国运的印花铜钱,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信物——还给你们!
从此,我的命运——我花重瑞自己掌握。
推开门,迎上正在等候的埃洛,花重瑞点了点头,两人往麒麟殿走去。
行到半路,花重瑞突然听了脚步,“哎呀!刚才只顾着换衣服,连恭祝弟弟康复的贺礼都忘记了!埃洛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取!”
埃洛知道他这小主子素行不良,有过一次逃跑的记录,于是恭敬地说道:“不用劳动大王子亲自动手,只需要请人回去拿就可以了。”
“言之有理啊!”花重瑞顺着杆子往上爬,倒是让以为他要趁机逃跑的埃洛一怔。
“不如你去给我拿吧。其他人毛手毛脚的,我那好东西太多,万一砸了什么可不好!是一对翡翠玉如意,就放在我库房的天字号第三个侧门的第四个大橱,从下往上数第二的抽屉,里头有一个用天蓝色绸缎包好的小盒子就是!快去拿吧!别耽误了时辰!”
埃洛听的一愣一愣,脑子里是一片浆糊。
“快去啊!这么多人跟着,你怕我跑了不成?”花重瑞颐指气使地用手扫了一下后面跟着的几个宫女内侍。
埃洛心想从这里到麒麟殿不过百米,又有这么多人跟着,自己快点跟上就是,于是朝花重瑞行礼,施展了轻功飞身折回了重华楼。
他前脚刚走,花重瑞就对着天空三击掌,接着几个影卫从天而降,将不明所以的宫女和内侍们纷纷点倒,抱起花重瑞就朝宫墙外飞去。
这边国王和王妃正围着大病初愈的花凤翔一阵关切,总算是救回了性命,如今花儿又回来,只当以后就可以一家团圆。
花凤翔睡在卧榻之上,心思却早早地飞进了重华楼。
原来那晚纱帐外的人影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哥哥……不!不止五年,从自己记事开始,心里就没有一刻不是想着他的。
本来以为他是讨厌自己才会离开皇宫,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难受。没有想到如今他知道自己病了,竟然不远万里地求来解药送个自己……可见他还是对我有感情的!
就算这感情现在也只是兄弟之情,只是亲人之间的感情,但是自己绝对有信心让花儿哥哥爱上自己!
自己——已经不是五年前什么都不会,只能赖在地上撒娇的小孩子了!
我现在——是配的上哥哥的堂堂男子汉!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聊天,就等着花重瑞的到来,但是他们等来的,确实一脸愧疚的埃洛的负荆请罪,和留在重华楼里,那枚十多年来,与花重瑞形影不离的铜线。
于是又是啼哭的啼哭,吐血的吐血,敲墙壁发泄的敲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