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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之心(35)

朕已决定不再为私情所苦!

「……这是梦,对!是梦!是来动摇朕意志的!」猛然惊慌失措的推开长空,昊悍连退了二三步,像是见到什麽鬼怪一样,一向温和睿智的双目此时却透露出不寻常的紊乱,交杂著大量的负面情绪。

长空轻抚著自己的肩头,那儿刚刚被皇帝过力的推掌撞得隐隐生疼,却比不上心口的难受,他似乎对眼前这位狂乱的皇帝并不惊讶。

「臣要向陛下说的第四件事情,是请罪。」长空站得直挺,直视君王。「……臣万死,早前先日夜闯陛下寝宫,见了陛下睡颜,悖於人臣之纲,臣深感……抱歉。」

长空依旧微笑,只是眼眉中平添了一丝说不出的苦意。夜闯皇帝寝宫,这是何等悖逆之举,但他明知故犯,而且毫不後悔,还庆幸自己有这麽做……

若非如此,他永远不会知道隐藏在表象背後的真实……

他的陛下……根本没睡……

每夜,每夜……陛下换上便袍,脱靴梳洗,入了帐幔,躺得四平八稳,好似就寝,但事实上却是半睁半阖眼睛,双目无神的看著龙床上方的横梁,不,他根本连横梁都没看进去,只是无意识地将躯壳搁在床上,蓄养体力……

陛下的心不见了,沉在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现在驱动这个皮囊的是责任与义务,白日如此,夜晚也是如此,只是没了繁杂国务的掩饰,夜晚的陛下空洞的让人心惊胆跳……

明明就站在床边,他看不见;在耳边轻声叫唤,他听不见;紧握他的手,他没有感觉,最讽刺的是……若是刘顺在门外喊急报,陛下却一下子就起身下床,举烛接过奏报批阅。

长空隐身在暗处目睹一切,就在那一夜,他懂了,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辨识出了自己的心情,他要皇帝,他也要昊悍,不是只要有明君就可以了,不是只要白沙帝国的昊悍陛下认真处理公务就可以了!

他还想跟陛下一起散步,不是那种君君臣臣的散步,而是相知相惜的人之间的散步,他还想念陛下荒唐的夜访,若再来一回,这次他绝不用冷言冷语把陛下赶回去,虽然还是要先数落陛下几句,但之後,他会先沏上一壶飘香的甘露茶给陛下去寒气,再端上一些茶点,就著美丽的星夜,与陛下说说话,聊聊公事以外的事情,听听陛下的抱怨,最後再亲自送陛下回宫……

他还是会正义严词的说皇帝不可以任性,但如果陛下任性的话,他会多包容一些,多体谅一些……而不是粗率的直接把忠言直谏套在陛下的脖子上,让陛下的内心无比的寂寞与痛苦。

「陛下,请原谅臣的愚昧与迟钝,直到现在臣才明白,无心无形之中,臣伤陛下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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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之心.31

「……朕不懂你在说什麽……朕怎麽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是太累了吗……朕明明每日都有睡的啊……」昊悍喃喃念道,又退了二步,脑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隐隐生疼。

「陛下,臣要奏禀的最後一件是────为了道歉,臣准备了一份礼物。」清朗的声音回盪在微风中,饱含著歉疚与不移的决心,昊悍还来不及意会,才甫回神,人已经被押坐在石桌前。

那只长度宽度都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木盒,明明只是无害之物,却让昊悍的情绪异常焦躁,反射性的就要逃开,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陛下,您不看看臣特意为您献上的礼物吗?」长空由後向前温柔揽著昊悍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全身重量不著痕迹落在皇帝肩上,既不过分的伤了他筋骨,却也巧妙的让他无法起身。

昊悍僵硬的伸手打盖琴盖,现露出盒中之物────一把全新的二胡。

「陛下真是狡猾,什麽也不解释,就命臣毁掉您的心爱之物。不过臣要向您坦白,臣抗旨了,臣舍不得将它毁弃,所以好好收藏了起来,这回儿就算陛下反悔要跟臣取回,臣也绝计霸著不还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这样的白相,也是陌生的。

「爱……爱卿的心意,朕领了……」二胡像是入了他的眼,又好像没入他的眼,昊悍呆滞的说著制式的令词,心绪乱的无以复加。

「陛下,这把二胡……是臣作的。」长空低声娓娓道来。「臣花了五个月,跟一名师傅从头开始学,从选料到制作琴筒、蒙蟒皮,制琴头,连琴弓的弓毛都是臣亲自到牧场剪的马尾毛,忙活了近半年,终於把它给折腾出来了。」

「臣取走了陛下原本的二胡,怎麽样也想送给陛下一把新的。」

希望您别放弃它,也别放弃自己。

「……爱卿……」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朕求你……不要再逼朕了……朕……受不了了……」赤裸裸的痛苦爬上脸庞,昊悍快给弄疯了,你们到底想怎麽样!?一下要朕作皇帝,一下又给朕二胡,朕不要!!!

朕已经决定了,永不再拉奏二胡了!!!

「陛下,臣不敢逼您。」长空又痛又怜的更加放轻了声音,颊侧微蹭著昊悍的,牵引昊悍的手置放在那崭新的二胡琴柱上。「今天,臣只是想给陛下介绍这把二胡,它很漂亮吧,臣本来想用紫檀作的,因为《古玩指南》一书中曾说,木质之佳,以紫檀为最,臣想给陛下制一把最好的二胡。」

五指交叠著他的,引领著他轻轻掠过那光滑透亮的琴身。

「但是臣最後选了红木,它虽不像紫檀有著艳丽的紫红色彩,价钱也便宜,但是它的木质均匀性佳,发音震动比紫檀通顺,声音圆润、纯净,音频较宽,臣想,陛下会比较喜欢红木二胡。」长空叨叨絮絮的说著制琴的杂事,低缓轻柔的语气悄悄地平抚了昊悍燥乱的心灵。

「还有这琴头,只有几个流水刻痕,看来很朴素,其实第一次作时,臣雕了个龙头,张牙虎爪的十分有威严,但不知怎麽,臣觉得陛下的二胡,还是没有龙比较好,所以又重作了一回。」顺道一提,琴柱上的纹路则是被风吹动的胡杨树。

「风……树……以及流水……」昊悍喃言。

「陛下,臣真的很希望您会喜欢它。」长空由衷的说道。

「长空……朕喜欢它,但朕已经不会拉二胡了。」男人微微摇头,眼底虽然重新添上了些许光彩,却依旧黯淡,而且充满距离。

「没关系,现在先喜欢就可以了。」长空不急著一步登天,他知道陛下的决心没有那麽容易打破,但自己的意志力也是很顽强的,绝不轻易放弃。

长空直起腰,不再压制著对方,他绕至前方,将琴盒重新阖上,落了锁,再猛然一把塞到昊悍怀里。

「爱卿?」

「臣知道陛下是清醒的,虽然因为不想面对与不敢置信,您有些混乱,但臣相信您完全能理解臣的心意。」长空很笃定的说道。「到了明日,臣与陛下都要上朝,还有公务待办,国事将忙,也许迫於无奈,有实在分不出时间的时候,臣希望这把二胡能伴随陛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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