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桦停下手中的活,转向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我进去之后见小妖们都奔同一个方向去,离近了就听到你的叫声,所以……”
张缘谛的脸腾地红了,知道自己当时的叫声肯定十分惨烈及惊悚,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啊。”
享桦见他脸上红扑扑的,一双亮眼睛左右乱看,既羞憨又想保住面子,很觉可爱,眼神也软了下来:“你倒是跟我越来越客气了。”
张缘谛一撅嘴:“跟你客气你还不高兴,难道非要我跟你撒泼耍赖吗?”
享桦笑了一下,道:“脱衣服。”
张缘谛吓了一跳:“干、干什么?”
“上药!”享桦一晃手中的药罐子,同时眯起眼:“你以为呢?”
张缘谛哑了一瞬,不知对方是故意戏弄自己还是自己想多了,只好依言脱掉外衣解开里衣。
享桦见他胸腹处满是黑紫的淤青,眉头皱了一下:“你不是说只有皮外伤吗?这伤势分明已伤及内脏。”
说罢钳过张缘谛的腕子把了把脉,却未见经脉有何异动,十分疑惑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缘谛自从见到享桦,心里的苦痛就都散了,满心都是激动和欢喜,此时听见对方问这伤的来历,金刚娘娘那狰狞凶恶的脸又跑进了脑中,令他不寒而栗,便将当时经历都讲说了一遍。
享桦听完脸上神色莫测,隐隐有要发怒的征兆,也不知是对张缘谛说还是自言自语道:“早知那蚯蚓精如此恶毒,就不该放她回去!”
张缘谛述说完悲惨遭遇也替自己难过,身上原本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这时又开始疼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拉住享桦的袖子,他像要坐不住似的苦着脸道:“那洞里的大小妖怪,顶数她最坏,下手可重了。”
享桦扶住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他伤处,同时发觉自己很心疼。
张缘谛受了这样的待遇愈发要讪脸撒娇,哼唧唧的还没完了。直到上好药,他才故作虚弱的抬起头,忽然发现享桦脖子上的三道抓痕依然十分醒目。
“咦?不是应该早就好了吗?”张缘谛有些惊讶的伸手去摸。
不想享桦疼得一躲,道:“那魔女爪子上有毒,大概好不了那么快,不必担心。”
张缘谛想起荼婲那尖爪獠牙向享桦扑去的模样,心中十分后怕,拉住享桦道:“你以后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万一青莲剑出了问题没有及时刺中她,你不就丧命了吗?”
享桦笑出声来了:“青莲剑会出什么问题?我带在身边二十年,从未见它出过问题。”
“我没有质疑你的剑,我是觉得你这招儿过于危险!”
享桦满不在乎的一摇头:“与这等妖魔对抗,就是要靠智取,危险越大赢的机会才越大。”
“那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死了?”享桦低头作势想了一下,又抬起头道:“那我的魂魄就要重游阎王殿了。”
张缘谛受惊般盯着他,发觉自己已经和他出现了沟通障碍,眼前这人完全不拿性命当回事儿,也不在乎身边人的感受。享桦要是死了,自己该多伤心难过啊!
“你这个笨蛋!”张缘谛气愤道。
“你才是笨蛋。”
“你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拿性命当儿戏的笨蛋!”
张缘谛挥舞着手臂吼道,引得前方宋霆雨和师兄弟们不住回头张望。享桦见他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兽,张牙舞爪、委屈连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你别喊那么大声好吗,妖怪们都能听见了。”
张缘谛甩开他,恨恨地瞪他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
享桦的笑容里带着许多无奈:“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想着什么。”
享桦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同时抓紧了他的手腕,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拉,道:“你不就是想和我双修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云开月明(下)
张缘谛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刚才爆发的愤怒与委屈一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呆愣着睁圆眼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享桦镇定的重复道:“你不就是想和我双修吗。”
“我……”张缘谛脑子里嗡嗡地乱成一片,张口结舌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什么、什么双修啊,那都是歪门邪道!粗俗、粗鲁、粗暴!”
说着他挣开享桦的手,又不知所措地捂住了自己的两腮。
享桦见他又羞又怒,但是羞的程度更大一些,便好笑地抱着肩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其实他说的也不能算完全不对,可是跟张缘谛心中所想的美好的爱慕之情又相差太远。提起双修,张缘谛就会想到曾经囚禁他的藤精,以及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他一度将这个词语屏蔽在脑中,今天忽然听到享桦提起它,着实吓得不轻。他防备地望着享桦,小声道:“我、我还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有点喜、喜欢你而已。”
“哦?”享桦一歪脑袋:“只是有点?”
张缘谛搓着发烫的脸颊:“比有点要多一点。”
享桦发觉逗弄张缘谛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简直会上瘾,便出手捏住对方的脸蛋:“到底有多少?”
张缘谛今天受了太多刺激,脑袋又开始疼,只好实话实说道:“很喜欢啦,快松手,疼!”
享桦松开手给他揉了揉脸,又探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记:“这才乖。”
张缘谛如遭雷劈,僵直了身体瞪大眼道:“你、你、你做什么!”
享桦很自然地说:“回应你啊。”
张缘谛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他眼冒金星地喘了两口气,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直接晕了过去。
……
待他再次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了树梢之上那明亮的大月亮。张缘谛动了动脑袋,发觉自己正躺在享桦的大腿上。
“醒了?”享桦握过他的手给他把了把脉,然后道:“没什么大碍,是不是还是那妖怪打的?”
“她踢了我的头……”张缘谛一时有些恐慌,“我是不是被她打坏了?最近头总疼呢。”
享桦把他往自己怀里提了提,温言道:“不会的,等这事结束了,我带你去找师父看看。”
张缘谛知道享桦的师父十分难找,连扶黎想找都找不到,自己这等凡人竟要劳动他老人家,一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他望着月亮出神片刻,渐渐把之前的事都捋顺起来,那股激动劲儿又涌现上来:“喂,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个,喜欢你的?”
尽管秘密已被点破,但他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享桦摸着他的耳垂揉捏,其实他之前就觉得张缘谛生的不错,面颊和嘴唇都很饱满,总让人有上手捏一捏、揉一揉的冲动,但之前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现在终于有机会付诸行动了。他低头笑道:“你的心思我何时猜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