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46)
“将军在找人?”孙正德找到宴会厅的门前都不见方玉烟,正在懊恼,背后猛听到一个软糯糯的男人声音。他回过头,方玉烟斜倚着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方老板。”孙正德笑意盈盈的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
“将军怕是不太喜欢看到我。若是瑞茗又吃起干醋来,掴你一耳光,岂不又是我的过错。”方玉烟故意拿那天看到的事来说,叫孙正德有些没面子。他将方玉烟顶进宴会厅一侧一间杂物房:“方老板是场面上的人,怎么不晓得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
“不好意思,玉烟还不够圆滑。学不会你家的瑞茗,得了便宜还卖乖。”方玉烟媚眼乱飞。孙正德忍不住捏着他的下巴,吻他的嘴唇。方玉烟头一偏从他腋下钻出来:“算了,这里这么多眼睛,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待会儿就会告诉瑞茗。”
孙正德一把拉他回来,锁上房门:“呵呵,倘你不想让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方玉烟微微蹙眉。孙正德将他抱在怀里:“你想跟涓生争个长短,你当我不知道吗?”
方玉烟见被他看破了心思有些恼,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孙正德呵呵一笑,咬着他的嘴唇,伸手进他的衣服里。
涓生合上手里的书看着踏雪淡笑:“方老板和四娘果然是都不肯罢手的。”
“打算怎么应对?”踏雪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屋子里青烟缭绕。
涓生扁扁嘴,偏着头:“是啊,他们既然不肯放过我,我怎么能不好好的想想办法呢?”
踏雪摁着他的肩膀:“我的意见,这里是潭混水。你能不趟最好不趟。”
“我还撇得清吗?”涓生拍拍踏雪的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容有些凄凉。
踏雪无言。的确,一入侯门都身不由己。她吸了口烟将烟头掐灭:“好吧,你想怎么趟,我都帮你。”
“谢谢。”涓生看了一眼踏雪。虽然她现在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将军府里的姨太太,跟那些所有的姨太太一样打扮挥霍、争风吃醋。但在他面前,她依旧是小时候那个立婷。
踏雪看着他略带忧伤的眼神,失神的笑了笑:“不要随便这样子看人。”
涓生微微一愣。踏雪笑着转身走向房门:“我先走了,想到什么办法了告诉我。”
方玉烟唱罢了戏走到台下,七岁红递给他茶壶,然后动手替他卸妆。商玉全很快的将头上的东西扯干净,洗干净了脸。一边的师弟给他套上长衫,扎起袖口。商玉全看了一眼在那卸妆的方玉烟,方玉烟隔着镜子看着他眉眼微动。商玉全拧着眉,扣好扣子后走到方玉烟身边:“今天有空么?”
“什么事?”方玉烟擦掉脸上的脂粉,看着他就觉得心虚。
“你我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一起吃个饭吧。”商玉全看着镜子里的方玉烟。方玉烟想了想:“好吧。”
“那行,我在外头等你,你卸完了妆赶紧出来。我们去 ‘一品轩’。”商玉全淡笑着。方玉烟嗯了一声。七岁红替他除去全部头饰,方玉烟起身去洗脸。脸刚一洗净,杜新梅心急火燎的走到后台:“弄完了没?弄完了快跟我走。”
“去哪儿?”方玉烟伸手,七岁红替他把衣服套上。
“跟我走就是了,废话那么多。”杜新梅不由分说的拖着他一路往外。
商玉全叫了辆黄包车在戏园子外头候着,看到方玉烟出来,连忙招手。方玉烟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今天晚上又有事儿,怕是不能陪你吃饭了。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哎……”商玉全还要说些什么,杜新梅不耐烦的把方玉烟推进了一辆小汽车里。汽车哼哼着绝尘而去。商玉全呆呆的看着车子的影子慢慢消失。
“先生,车还要吗?”黄包车夫等了半天,眼见着生意黄了有些丧气。
“呃。”商玉全给了他五毛钱:“不要了,谢谢。”
车夫得了钱也就不说话了。拖着车晃晃悠悠的离开。商玉全垂着头往饭店里踱去。七岁红在后头追上他:“他……”
商玉全看着七岁红笑了笑:“七爷,我想我该走了。”
七岁红一怔。商玉全挠着额头,笑容惨淡:“有些事,我真作不了主。”
七岁红知道他说的是方玉烟的事,也跟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等了方玉烟将近十年,方玉烟都不能把心收回来。现在他说要走,也算仁至义尽了。七岁红看着商玉全:“想好去哪儿了吗?”
“在这戏班也是半红不黑的。我有朋友跟我商量去香港。那里目前日本人没有打过去,唱京戏的也少。我们去合伙组班子。前头的事已经弄妥了,船票都买了。本来想……”
“去吧,我跟方老板解释。”
“谢谢您。以后他就承您多照顾。”商玉全给七岁红鞠了一躬回饭店收拾东西。七岁红独自在人迹廖廖的大街上踽踽独行。一回头,看到凯利大戏院的霓虹灯照着方玉烟的大幅海报。海报里的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绿一会儿红,诡异阴森。
方玉烟在孙正德身下大声的呻吟着,叫的越大声,孙正德兴致越好。他抱着方玉烟换了个姿势继续。方玉烟快被折腾到散了架,只得开口求饶。
孙正德尽兴了,放开方玉烟大口喘息。方玉烟翻了个身,想跟他说话,突然蹩见他肩膀上两排牙印,嗤笑道:“谁咬的?”
“涓生。”
方玉烟心里不爽,张开嘴也想咬他一口。孙正德似有预见,捂住他的嘴。方玉烟气忿不过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将孙正德的衣服扔在他肚皮上。自己也扯过衣服穿戴起来。
孙正德笑着侧身看他:“你还跟他吃醋?你争不过他。”
“为什么?因为我老我丑?”方玉烟怒火中烧。
“哼。”孙正德笑着坐起来:“你骨子里都跟他不同。无论他怎样在我面前虚与逶迤,我还是感受得到他对我的反抗。而你不同……”孙正德把方玉烟扯到面前,抚摸着他的身子,在他耳边吃吃笑着:“你骨子就你渴望被人抱。无论是谁都可以……”
方玉烟皱着眉,回手想掴孙正德一掌,手又被孙正德牢牢扼住。
“说吧,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孙正德抱着他,又把他拖回到床上。
方玉烟咬着牙不说话。孙正德笑起来:“别说你是爱上本将军。我可从来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爱情。涓生在我身边,那是因为他无路可去。我的那些姨太太们,不是被我抢来的,就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你呢?”
方玉烟正眼看着孙正德,终于想起杜新梅对他的交待。杜新梅以他为棋子,索要一张商会的名片,有孙正德这个靠山,他将重新打开局面。这一切连孙正德都看得清楚明了,所以他也只当他是一颗棋子来享用。他冷笑着捶了手孙正德的肩膀:“老狐狸。”
回到和平饭店已经是半夜。方玉烟软软的伏在房门前,突然想起之前爽了玉全的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闷气。他走到商玉全的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七岁红从自己房间出来看着他:“玉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