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47)
“走了?去哪儿了?”方玉烟钝钝的看着他。
“去香港了,晚上的船。”七岁红替他打开房门,扶着方玉烟进房间坐下。方玉烟直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咆哮起来:“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他这样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了?”
“他是想跟你说……”七岁红拉开床头的台灯幽幽的看着他:“你没有给他机会。”
方玉烟方才想起玉全约过他两次,他都爽了他的约。七岁红拿起商玉全压在方玉烟床头柜上的信递给方玉烟。方玉烟拆开看了一眼,恨恨的把信撕的粉碎:“走吧走吧,都走吧。”
说完坐在椅子上嘤嘤的哭起来。
七岁红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怪他……”
“怪我是吧,怪我!”方玉烟歇嘶底里的怒号:“我就是个贱人,是个婊子。你们谁都看不起我,唾弃我。我也就是一只牌,谁想和牌就往谁哪儿打。玩完了,就丢在一边,像只破鞋。你们也不想想,你们今天有饭吃都是托谁的福。”
“方老板……”七岁红被抢白的无话可说,只得拍着他的肩叫他息怒。方玉烟气急败坏,抬手掴了他一耳光:“滚!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嘛,统统给我走吧,今儿这戏班就此解散。”
“你……”七岁红也恼了。这么多年跟着他掏心掏肺的照顾他,他自甘堕落也就算了,还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七岁红揉揉脸,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方玉烟怔怔的看着七岁红一句话都不说的离开,心里更加气愤,抓起桌上的摆设物件一气乱砸。
第26章 暗战
杜新梅笑嘻嘻的算着帐。有了方玉烟的付出和四姨太的帮称,加上孙正德将他引见给商会的鲁会长,生意比从前好做了许多。虽然没有大的生意入帐,转手即赚几千大洋的小生意很是做了几单。照这样发展下去,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算盘打的乒乓响,算完了,奖励性的亲了方玉烟一下:“多亏了你了。说吧想要什么?”
方玉烟坐在椅子上发呆,半天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这样把,我给你赁一处宅子。天天住在饭店里开销大,也不方便。”杜新梅一边说,一边开始手不规则在在方玉烟身上抚弄起来。方玉烟没有吱声。另赁一处宅子,也只是无非方便了杜新梅替他拉皮条。到时候,只要对杜新梅用得着的,又有断袖癖好的,便会被他源源不断的领进那座宅子。方玉烟冷笑着被杜新梅推倒,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从杜新梅那回来,方玉烟失魂落魄的看了一眼玉全之前住的那间房,郁郁的走到自己门前。七岁红听见他的脚步,从房里伸了个头出来。方玉烟看见他,眉心一拧,兀自进房,对他不理不睬。
七岁红吐了口气走到他门前敲了敲门,见门没锁上就推门进去。方玉烟拿着皮箱收拾着衣服用品。七岁红一惊:“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方玉烟冷冰冰的说。
七岁红气结,转身要走,想了想又退回来:“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杜新梅那个人,你趁早离开他吧。是他把你捧红的不错,但你没必要再对他这样了。你有必要替你自己的今后做做打算。”
方玉烟把衣服强硬的塞进三只大皮箱里冷冷的瞟了七岁红一眼:“我打算了,戏班明天就散了,你们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从今往后,方玉烟是死是生都跟你们无关。”
七岁红平白无故的又被抢白了一通,青着脸站在房里看着方玉烟自己在那儿折腾。方玉烟收好了,也不看他,自己点了支烟坐在床头。
“自己保重。”七岁红无奈的吐出一句,转身慢慢的离开方玉烟的房间。
立婷穿起旗袍在镜子前慢慢的扣好扣子。黎长校不甘心的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握住她正在扣扣子的手,在她裸露的脖子上亲吻。
“轻一点,会留下印子的……”立婷用力推开黎长校,脖子上已经留下红艳艳的一个吻痕。立婷咬着牙回手给他一记耳光,厉声低喝:“想害死我吗?”
黎长校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找出一只膏药贴在她的粉颈上。立婷紧蹙的着眉扣好扣子,领子上露出半截膏药,要多难看就多难看。所幸,孙正德最近不来她房里。不过家里的那些个太太们也一个个都是人精,还得好生应付着才好。她左右打量了一下,郁郁的吐了口气转身看着黎长校:“我叮嘱你的事可得跟进了,要不然,你我都别想好过。”
黎长校垂着眼睛,不声不响。立婷皱起眉,轻轻的吸着鼻子,眼圈红了起来。黎长校一惊,拖起她的脸小心的问:“怎么了?”
“你混蛋。”立婷捶着他的肩,忿忿然骂道:“刚要了人家的身子,转身就翻脸不认人。”
“哪有……”黎长校急红了脸,连连向立婷解释。
立婷擦了把眼泪:“我一个妇道人家,是没有外头那些兄弟朋友,否则你以为我会这样死乞白赖来求你?好吧,你不帮就不帮,横竖我在家里也就是要人欺负惯了的。”
“我帮你,我怎么能不帮你?”黎长校抱着她:“我只是想,你究竟是爱我,还是因为想让我为你帮事,才……”
“才什么?”立婷板着脸瞪着他。他期期艾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立婷眼圈又红了:“是啊,我是当妓女出身的,也活该你不相信我……”说完捂着脸转身奔向房门。
黎长校快她一步抵住门:“我信你。”
立婷扑倒在他怀里:“我无依无靠,还指望着抓个救命稻草。若是你都不管我,还不如给我一枪,叫我直接死了,也好过在府上不知道最后让哪个太太算计死。”
“你的苦,我知道。”黎长校紧紧的抱着她:“我又何尝愿意看到你这样,回头我就找我那些兄弟去。”
立婷破涕为笑,依偎在他胸前:“我也知道你在外估事不容易,也需要个上下打点什么的。倘若缺钱了,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我不缺。”黎长校心里一暖,恨不能把立婷揉到自己身子里去。
立婷看了看钟:“真的不早了,我该走了,否则那些太太们该怀疑了。”
“嗯。”黎长校不舍得放开手。
立婷穿好伪装的修女服坐车到圣保罗教堂换下修女服,又叫了辆黄包车大模大样的回去孙公馆。
大太太、二太太和四姨太正在搭桌子摆麻将,看见她来,立即把临时补上的丫头换下来。
立婷差丫头给她端碗冰镇酸梅汤,手伸到牌桌上洗牌。
“哟,你这脖子怎么了?”四姨太一眼瞥见那半截膏药从领子里露出来,大惊小怪的叫起来。立婷拉着脸无精打彩的看着她:“一个人睡,落枕了。”
“怎么?最近连你的屋都不去了?”四姨太吃吃的笑着:“能把老七都拉下马了,那位沈公子啊,真厉害。”
“哼,只怕还在外头打野食呢。”立婷斜看着四姨太:“到底不是妾不如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