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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外(105)+番外

“我这条线上的蚂蚱一只都跑不掉,网收得太紧了,还不如悠悠闲闲享受几天,到你这来喝几杯好酒。”任洲翘起二郎腿摇晃酒杯,冰块撞击杯壁轻微作响,“秦总胆子够大,让我坐下不怕受牵连?”

“我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在那张网里,不像东哥避之唯恐不及。”

任洲挑眉,露出个体谅的笑容:“说起这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袒护柴可的动机是什么?”

“柴可?”

面对牢狱之灾,任洲再有闲情逸致都不该惦记一个玩玩就扔、已经扔下好几年的旧玩具,秦浩匪夷所思地笑笑,“我不记得袒护过他,你哪根弦搭错了想起这么个老相好。”

任洲合起嘴唇,舌尖摩擦上颚品尝口中的酒水:“听说他最近不开餐馆,回圈里做幕后了。”

“不清楚。”秦浩倾身给他添酒,“你真有意思,他当年退圈是为了躲你,现在你倒台了,还不准他重出江湖?”

任洲不置可否,起身到落地窗前俯视街道。

他在娱乐圈里的玩具不计其数,脸蛋漂亮、野心勃勃、高高在上、身不由己,从来都是被他玩腻了扔掉,或者被玩坏了自生自灭,只有一个人为了逃开他选择自毁前程。

失去音乐的柴可是个庸人,投资屡屡失败,剩下的积蓄勉强支撑起一个餐厅,却依然不动在他名下的任洲送的车房。

任洲把这当做一种不择手段的、表达厌恶的艺术,一件珍稀品。

他像草原上的肉食兽,安静耐心地潜伏在草丛中观察猎物的一举一动,只要柴可有一点重回擅长领域的征兆,就要把他咬在齿间。

这一场狩猎游戏的过程枯燥乏味,但战利品值得期待。

世事难料,却是任洲先栽了。

任洲用尽人脉散尽家财,才把自己从这场权力斗争的经纬中一点点摘出来,等他几年后出狱,已经一文不值,财势全无。

他走出监狱大门,转身背风点燃打火机,就着深冬的寒意深吸一口烟。

不远处响起几声鸣笛,任洲挑眼去看,有人从驾驶室收回手站直,从嘴角摘下香烟,越过车顶看着他:“任总。”

任洲转动脚步走过去:“你也开始抽烟了。”

“做幕后没必要在乎嗓子。”柴可呼出的烟雾立刻被风吹散,把烟蒂扔进手中的矿泉水瓶,“气色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来?”

“你有一个恶趣味的朋友。”柴可抽出一根烟递给他,替他点上,“你给我的房子和车还在,物归原主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任洲用夹烟的手支撑额头,倚在车窗上看他:“这么多年了你惦记着这个?你我之间有这么和睦吗?”

“当年你对我作恶,劝我迷途知返的人有两个。我以为至少有他们维护我,结果两年前他们半公开了情侣关系,我才发现他们在乎的不是我,而是担心我连累对方。”

任洲深吸一口烟:“哦?”

“听说你进局子之前还在关注我。”

“我那个恶趣味的朋友话真多。”任洲道,“不要被这种小事打动,我会很失望。”

柴可转头看他一眼:“没必要失望,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在乎我的人,你夺走我的东西多,给我的东西更多。”

“那你还要逃开我?”

“我恨你。”

“我就喜欢你的骨气。”任洲把烟抽到底扔出窗外,垂眼看他的手指,“你太瘦了,尽量避免跟我单独相处,我会忍不住下手。”

“你忍不住,我也忍不住。”柴可笑了笑,从余光里瞥到任洲垂下头,滑下一截座椅,“我本来不会因为别人的小恩小惠就知足,我本来有正常的人生路要走,跟女人发展一段常规的感情,我本来应该做我最擅长的事,结果拜你所赐,我该得到的都没得到,已经得到的全毁了。打动,你开什么玩笑。”

刚才的香烟里掺进了足以致人昏迷的毒品,任洲一个字都没听到。柴可也不需要他听到,不需要他知道前因后果,不需要他理解这股强烈的憎恶。他曾经以为摆脱了任洲,却只在清醒时能暂时逃避,疲惫中、酒后,半睡半醒之间,精神松懈的一刹那,耻辱感便会阴魂不散地浮现出来纠缠不休。

他从未从这段关系中洗脱过。

“老师今天好帅啊。”

正在收拾东西的柴可抬眼看说话的新人歌手:“给你们点好脸色看就觉得帅了?”

“耳光挨多了,突然吃个蜜枣吃还挺受用。”歌手看他依然和颜悦色,大着胆子笑道,“老师确实应该多笑笑,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天天战战兢兢的。”

“以后我会调整的。”

“我们请老师吃顿饭吧?”

“别得寸进尺,”柴可笑道,“我有别的约会,你们好好练习比什么都讨我欢心。”

他当年红极一时,又因为染毒退出歌坛,本应是八卦缠身的体质,但记者们盯了这么多年,直到彻底失去兴趣也没发掘出一星半点娱乐大众的价值,没有长期关系,没有一次性关系,没有绯闻,似乎他无论身心,都不需要另一个人来填补。

柴可回到许久不曾涉足的别墅,打开地下室,点上烟反手关门,烟头顿时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任总,醒了么?”

黑暗中传来摩擦鼻腔的呼吸声,被胶带封住嘴唇的任洲显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再做徒劳无功的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折磨你,想象力太匮乏了。”柴可一提嘴角,“我们可以先从挨饿开始,慢慢来,日子还长。”

他转身走出去,抹了把脸,仰头靠在墙上,咧开嘴无声狂笑。

挨饿,最初级的折磨方法,却已经让他硬了。

他本来只想报复,却没料到还有这种功效。

人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完】

第40章 番外八 六一番外:十四年前

陈墨亭看着凌剑。

陈树微给他买的睡衣几乎可以用朋克来形容,黑乎乎的T恤上一个白惨惨的大骷髅,相较之下显得凌剑那张脸愈发温柔善良,也就愈发诡异好笑。

当然穿着同款睡衣的陈墨亭也没什么资格取笑他。

“节日快乐小朋友。”凌剑捧着个掌心大的小蛋糕站在房间门口,好像面前有个透明结界似的,“起床拆早安礼物吧。”

“爸。”陈墨亭往左边伸长脖子,试图看到凌剑的身后,“爸?”

凌剑有点尴尬,眉心紧了紧,最终避免了无奈的痕迹:“他出去了。”

陈墨亭掀开空调被下床,用手指梳理蓬成鸟窝的头发:“我没别的意思,凌叔叔,我是怕他又像生日那天……”

一坨奶油吧唧一声糊在他脸上,把剩下半句糊回他嘴里。

陈树微从凌剑身后蹦进房间,叉腰哈哈大笑:“真聪明!不愧是我儿子!”

陈墨亭揪起他前襟把脸上的奶油抹了,拔腿就往凌剑身后躲。

“给我过来!”骷髅顶着个大花脸在陈树微身前荡,陈树微一伸胳膊没抓住陈墨亭,往左被凌剑护住了犊子,往右又被凌剑护住了犊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哎!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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