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关系(10)
这样的雨天里,他膝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药油了,只能咬着牙硬熬……如果可以,言虞也希望有个人能把他抱在怀里,用温热的掌心捂着他的膝盖,让他能免受些折磨。
一个人的黑夜,远比两个人的要长。
言虞伸手拨了拨花瓣,既像是同这朵陨石玫瑰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并不在意他,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寻找他?明明是陈以灼自己说过的,他作为Beta,最大的好处就是两人都能随时从这段感情里抽身。
已经过去了几年,言虞想起来这番话,却仍然还是会难过。
言虞知道陈以灼是个什么样的Alpha,这人很难理解弯弯绕绕的情感和话语,说话也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就像从前在N97星,他们还是大哥和小弟的关系时,他暗示过很多次,陈以灼都没有看懂过。
陈以灼身边就从不缺乏对他示好的男女,无论是在N97,还是在帝都。换言之,只要陈以灼愿意,有大把的人愿意嫁给他,他根本不需要找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
他像一根幼苗,依附着陈以灼这棵大树长大,从来都是他需要陈以灼,而陈以灼只需要轻轻一脚就可以把他踢开。
言虞正发愣出神,忽然听到窗子被敲了几下,他抻着脖子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只见到窗外站着个模糊的人影。但雨下得太大,窗子上只有冲刷的痕迹和雾气,言虞很努力地看,也辨认不出来人的面容。
他咬了咬下唇,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还是决定把窗子打开——万一这个人只是想进来避避雨呢?
在窗子被第三遍敲响的时候,终于被屋里的人一把向上拉开了,由于拉得太快,又有风雨的加持,站在屋外的男人被兜头泼了一脸一身的雨水。
陈以灼:……
言虞:……
就在窗户要被拉下来的瞬间,陈以灼眼疾手快地向下一把托住,他抹了一把脸,嘴角不禁上扬,语里上扬的语调任是谁都能听出他的愉悦和自得:“小虞,你果然在这里。”
言虞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陈以灼会用这种方法来诈他,一时间头脑嗡嗡作响,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打开窗户。
他真是追悔莫及,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前功尽弃啊!什么叫功亏一篑啊!!
言虞气急败坏地去掰陈以灼的手:“放手!”
“小虞,你先听我说!”陈以灼显然也是没想到言虞会这么直白地拒绝他,他急得恨不得翻窗进去,“如果你有什么话,我们今天说清楚好吗?你总不能判了我的死刑,又一点原由都不告诉我吧?”
言虞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的男人,陈以灼紧紧皱着眉,锐利的眉目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这使得他的轮廓变得柔和,眸中也流露出了些许平时没有的温软。
言虞的嘴唇颤抖几番,最终慢慢说道:“好,那你先松开手,我和你说。”
陈以灼心下一松,闻言松手,接着,只听“啪”的一声,窗户关严的瞬间带出的强风,又裹挟着冷冷的雨水,扑了陈以灼满脸。
陈以灼:……
言虞现在管不得那么多,他如一只惊慌失措的鸟,拼命地想要掏出猎人的手心。他离开窗边,冲到衣柜前把衣服装进箱子里,开始谋算着下一个藏身之地。
言虞实在是太害怕了。
以至于他说不清,自己害怕的到底是陈以灼,还是面对陈以灼的无情。
窗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弄得言虞心烦意乱,几番思索过后,言虞抓起通讯器,哆哆嗦嗦地按出贺疏的号码,问道:“贺疏,怎么办?他没有走。”
那边沉默了一阵,随即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贺疏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刚睡醒沙哑:“言哥,你在家等我,我现在过去。”
言虞将必要的衣物一股脑收进了箱子里,坐在床边等待贺疏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小腹有点疼,他咬牙忍过这一阵闷闷的胀痛,颈子里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言虞学聪明了,他先是问了是谁,听到贺疏的声音才把门打开。
外面云雨初收,地上还是湿漉漉的,雨后潮湿的味道缠绵地飘在空中,一时间,言虞有些恍惚。
他分辨不出这是不是某个人的信息素。
言虞小腹处冰冷一片,隐隐有坠胀的感觉,但他不敢在这时候多作停留,只想和贺疏先离开再作打算。
言虞刚拎着箱子和贺疏走出几步,就见浑身湿透的陈以灼站在不远处,眼神阴鸷地盯着他们。
在言虞的记忆中,陈以灼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的发梢、军装都在向下滴水,长而密的睫毛挂着一排水珠,看上去随时将不堪重负地流下来。
陈以灼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一般:
“言虞,你连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就是为了急着和他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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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有些人,别太醋了
第11章
言虞看得出,陈以灼是生气了。
很气很气的那种。
言虞抿了抿唇,决定继续挑战陈以灼的耐心,他希望陈以灼最好是被气得掉头就走,发誓再也不理自己这个烂人:“用不着你管。”
他脚下有点发软,台阶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言虞不得不扶住了贺疏的小臂,以保证身体的稳定。
殊不知,这个动作看在陈以灼眼里,更显出一种言语所不能及的暧昧亲昵。
“言虞。”陈以灼再次喊了他的全名,言虞感觉陈以灼的愤怒几乎要化成实质萦绕在他身边,“我再问你一次,你真要离开我?”
这要让他怎么回答?
言虞捂着冰冷的小腹,那个肯定的“是”字被他含在嘴里,久久不能吐。
陈以灼的目光宛如一把尖刀,轻易地就把言虞强装出来的勇气挑破,露出里面掩藏的脆弱。
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无论它被上了多少层彩釉,都无法改变它易碎的本质。
这一刻,他再也不能逃避,必须亲口来斩断他和陈以灼的所有关系。
言虞浑身都痛的厉害,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他甚至在想,只为了一个孩子,就这样做,值得吗?
贺疏站在言虞的身边,眼中满是充满攻击性的怒火,他声音沉冷,同往日总是带笑的声音大不相同:“陈先生,够了没有?他已经不想选择你,都是成年人,有必要把话说出来,闹得这么僵?”
言虞的耳畔越来越不清楚,他觉得冷,冷到骨缝里都是冰凉的,他又觉得痛,说不清哪里痛,但是胸口最痛。
这让他有种剥离感,就好像他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宝贝要被人夺去了。
最终,他松开了扶着贺疏的手,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匆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言虞沉睡了很久。
他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梦境,迟迟不愿意醒来,连绵的梦中,他感受到似乎有一只微凉的大手,一直在他额上轻轻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