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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渡(20)

作者:芥末君 阅读记录

赵叔也来劲儿了:“你也别着急。小施这就是害羞。一准有是姑娘了。”说着,赵叔掰着指头数起来,“前些天那个谁,就小周那个女同学,可不是看上小施嘛,结果啊,约小施,人二话不说就拒了。大副你想想,小施以前是这个德行不?就是不喜欢,那也得给人几分面子啊,这么简单就拒了,肯定是有了。再有啊,你看小施天天跑去打电话,一打就是两个钟头,显然的,异地恋啊!哎,大副,你前阵子去北京做手术,是不是小施他女朋友接待的?那种大医院诶,我们怎么排得到!”

大副打了个哈哈:“哪儿啊,是小施的朋友帮的忙。”

“朋友什么,这年头,还真有富贵朋友不嫌穷啰?”赵叔摇摇头,一点不信,“依我说,那肯定人姑娘看上小施了。小施这么帅,又稳重,多讨女孩子喜欢哟,不像我家那个……唉……”

施以永勉强笑了笑,抬眼去窥大副的脸色。大副仍旧在笑,跟着赵叔把话题转到了小赵身上,看不出端倪。

眼看要到九点半了,施以永催着大副去睡觉,赵叔也搬起小板凳回房间去了。

大副磨磨蹭蹭进了房,直往外瞅,确认管理员不在了才开口问:“小施啊,我问你,在北京那个月,你跟李斯谚是睡一起的?”

施以永点点头。

“他……小李有没有对你……”大副皱着眉找合适的词。他擅长骂架,但对于李斯谚这么个对他胃口又于他有恩的小青年,那些词儿显然都不合适,“唉哟,你就说,他是不是占你便宜了!”

施以永脸上抽了抽:“没有。”

他转身给大副数好了晚上的药,又倒了杯温开水放着,然后面对着大副,很认真地回答:“李斯谚不是那种人。”

“哦……”大副挠挠头。他本该安心的,却怎么着,觉得自家小子有点难过?

等大副屋里熄灯了,施以永才放下胸中那颗提了这么久的心。

原来面对熟悉的人的质疑,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他想着李斯谚在那个叫“毓玉”的女孩子面前说的话。

他知道李斯谚只是在打发那个女孩子,不让她将两人的事说出去而已。

这样而已,也足够让施以永动心了。

他将手伸进枕头下,轻轻摩挲着那张照片,心里下了个决定。

三十三

接到李斯谚的电话时施以永在金店。他原先没注意手机,兀自数好钱递给师傅,还是金匠师傅听见响动,提醒了施以永。

施以永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手上便是一抖,差点把刚拿到手的小盒子给摔掉了。

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施以永冲金匠师傅告了别,揣好盒子,接通了电话。

“施哥?”

李斯谚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施以永被这情绪感染,原本纠结的心境也平复下来:“嗯。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好事儿?”

难得李斯谚给他打一次电话,平时可都是他按点儿打来着。

“哎嘿嘿,”李斯谚傻笑起来,“我又要去江城啦!”

施以永一惊,连忙追问:“什么时候?”

“周五。”

顿了顿,李斯谚补充:“本来是下周一去下周三回,我把周末也腾出来了。”

腾出来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施以永暗自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还能对上,也笑起来:“太好了。告诉我火车时间,我去接你。”

“哎,别,我下火车去渡口找你就行了,你好好上班。”

李斯谚虽然兴奋,却还是记得为他考虑。施以永心里暖暖的,轻声应了一句,又叮嘱:“路上小心点,最近江城不怎么太平。”

他指的是最近江城开发工业园区,又改造旅游城的事。本来是好事,重新分配资源总是会侵占一些人的利益的,抗议示威游行什么的,自然少不了。

等到改造进行到渡口这步,说不定他跟大副也是要上街抗议的。

李斯谚笑嘻嘻地应了,施以永知道他没放在心上,也不好说他,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论如何,要在李斯谚来之前解决好自己这边的事。

施以永攥紧裤袋里的盒子。

施以永今天当的是下午班。

大副本来请了假,回江城闲了一周多终于是呆不住了,死活要上船。工友们也凑热闹说大副宝刀不老,上船练练对身体也好。施以永想想,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跟大副搭班。

大副上了驾驶台,像是见着怀念许久的老朋友一样,左摸摸右瞅瞅,爱不释手。施以永坐在船舵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天。

管理员吹了起航哨,大副往船舱里瞥了一眼,一个乘客都没有。他朝赵叔挥手示意没人,要等下一个起航哨,又转过头来对施以永说:“这过河的人可真少了好多。”

“嗯,大桥通车了。”施以永有些心不在焉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跨江大桥。

大副半晌没做声。

施以永抬头看,发现大副正盯着他,眼神是难得一见的凌厉。

“小施,你爹去得早,我把你当自己儿子养着的。你说是不是?”

施以永为大副提起船长而抿了抿嘴,他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是。”

“那你说,你跟小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副拍了拍自己的头,“昨晚我一直琢磨,你不是随便的人,小李也不是,这事儿你就给我一句话,你说我就信!”

施以永沉默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近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副面前。

“你!”大副被施以永这一跪吓着了,声音都抖起来,却不去扶他。

他知道,施以永跪的不是他,是船长。

施以永垂着头跪在甲板上,江风吹得他衣衫猎猎,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意思。

大副看他这幅模样,倒是一时无语了。这小子生来就犟,小时候犯了错也是这样直挺挺一跪,任他老子打骂,就是死活不松口。

这一回,更不可能松口了吧。

想起船长,大副焦躁起来,开口就骂:“给我起来!跪个毛啊跪!跪了你爹能活过来?活过来也给你气死了!”

施以永不理会,仍旧跪着,岿然如山。

大副骂过了,看他这死样子,也打不得,只能缓和了语气:“起来!说说,你跟小李到底怎么回事?”

施以永依言站起来,拳头攥得死死的,身上肌肉虬张,显然也是在紧张:“我跟他,在一起了。”

“就这样?”大副追问。

施以永不知怎么回答。

他与李斯谚,开始得不清不楚,进展得不清不楚,只有感情是清楚的。

他们在一起。

施以永真的只能想到这一个表述。

大副叹口气,换个方式问:“你们,就定了?改不了了?”

他心知这话问得没什么意义。施以永都捅到他面前来了,还能有什么退让的余地?

果然,施以永把他这边的话说死了:“我是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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