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枷(7)
这衣服比苏麟的身量大了不止一号。
明明该是厉骞这个身材穿的。
光线虽暗,还是能看到衣橱里这个号码的衣服不止一件。
难道……
“我的睡衣啊,怎么?睡觉的时候穿大一点的衣服不是蛮正常得吗?”苏麟一脸理所当然,随即微微一窘,“啊,不过,您手上的那一套是全新的,我并没有穿过……”
厉骞在心底偷偷的松了口气。
随即……
后知后觉地猛然想起一件事,整颗心都攥紧了——
穿过大的睡衣。
这是苏麟和他结婚之后才养成的习惯。
更确切点说,是他们俩标记之后。
有一段时间时间他实在很忙,没有办法每天回家,只能留了信息素、交代家里的管家多照顾苏麟。
苏麟并没有多说什么。
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只是有一天半夜回到家,才发现苏麟穿着他穿过的睡衣,盘踞在客厅得沙发上等他,因为时间太迟,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只用一条很薄的毯子盖住肚子,整个人都冻得冰凉。
他登时暴怒。
把苏麟抱进房间里。
叫来管家叱问怎么对苏麟如此疏忽。
苏麟听见厉骞的声音,努力想从沉梦中醒来,却太困,不太睁得开眼,只迷瞪瞪像只小奶猫似地往厉骞怀里蹭,含含糊糊地说不要怪管家,是自己要等的:“你回来就好了,我还以为今天你也不回来了……”
那时候厉骞只觉得标记的力量真可怕,能让在学校里一贯独立又坚强的苏麟转眼间就变得如此黏人。
现在想想……
当年真是太年轻,也太蠢。
“不要担心,我打扫得很干净的,”苏麟的声音把厉骞从苦涩的回忆中拽回现实——这个自以为是劳苦大众的家伙显然又误解了厉骞沉默和停顿的意思,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何况现在非常时期啊议员大人,就算简陋也只好请您多担待了……”
厉骞最听不得听说这样的话,忙岔开话题:“我是想问,热水,要怎么开。”
“啊,您看我这脑子,”苏麟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飞快地涂了一下舌头,“往左边是热,往右边是凉——如果开头一段没热水您就先等它一下。”
“那你呢?”厉骞被他推着往前走,随口问。
问的真是随口。
没有别的意思。
对天发誓。
苏麟秒答:“您先洗,我收拾一下拿了衣服就来。”
诶?!
这句话的意思是……
……现在好了。
厉骞想没有其他意思都不可能了……
第九章
然而一推开门走进浴室,厉骞的头脑立刻冷静下来:
这是为多人准备的浴室。一个大房间里,用不锈钢制的挡板隔出三个单间,连脱换衣服的区域都是区分开来的。
——大概在这个小楼房作为商铺使用的时候,二楼被作为驻点员工们的宿舍,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
苏麟不知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还是因为这样可以方便其他人借用,保留了这样的格局。
厉骞一时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犹豫片刻,苦笑着松了口气——尽管这样的结构让他心中那点小九九全都失了算,可同样也代表着他的苏麟并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有过同等亲密的接触。
来这里借用洗手间借用浴室的人这么多。
他并不算是观念特别守旧的厉骞,也从来不认为标记之后就拥有了对苏麟指手画脚的权利,可说到底,还是没有办法从根本上克服那种刻在本能里浓重的排他情节和占有欲。
并且……
他很快发现,自己必须要感谢这个设计——
苏麟推门走进来。
没有穿衣服。
只在腰上松松地围了一条浴巾。
厉骞猛地瞪大了眼。。
一瞬间眼珠简直要从眼眶里蹦跳出来。
他的苏麟的身体,还是当年一样完美。
不,应该说,比当年还要完美——在厉骞眼中,这个身体原本就是这个世界对于苏麟所有美好想象的集中体现:纤长、白皙、柔软、协调……每个细节都圆润带着温柔的光,像是被上帝的嘴唇亲吻过一般。
现在,长期的体力劳动,又为它增加了紧致、力量、韧性、活力……脖颈似竹,锁骨如刀,腰腹变得比厉骞记忆中还要狭窄,像是一只手就能握住……
就连白皙的皮肤上星星点点没有来得及愈合的割伤和瘀痕,都仿佛带着感性的暗示……
那些共度的发情期里,两个人身体绞缠的画面在脑中一个接一个地闪过,连带着柔滑湿腻的触感,湿漉漉的喘息、尖叫哀求,信息素和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的隐秘的气味……
厉骞发现自己不可抗拒地感觉到了“本能的召唤”。
而苏麟呢……
全然没有感觉到可能存在的危机,兀自兴冲冲地靠过来:“还不洗啊?议员先生?——是不会开水吗?要帮忙吗?”
厉骞二话不说,大踏步跨进面前最近的隔间里,直接把水调到最冷——
“呜哇!”苏麟被飞溅而出的水珠扑了一脸,连连后退,“您怎么洗冷水?”
“这是在奢华中必备的修行,”厉骞一边脱衣服一边冷静地回答,“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心被纸醉金迷的生活所腐蚀,在没有进入寒冬之前,洗澡全都用冷水。”
这当然是放屁。
除了在学校里做军事训练时迫于条件不得不如此之外,他可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洗过冷水澡……
尤其还是这种……
暴风雨中寒彻心扉的冷水……
然而他没有选择。
再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冲掉,他的信息素要控制不住了……
“还有这种事?”苏麟也走进了自己的隔间,带着疑虑的声音隔着水声影影绰绰地传来,“但今天您淋了很多雨,这种时候还是冲点热水比较……就不要拘泥于上流社会这种乱七八糟的守则吧。”
“你说的对,”厉骞脑中的黄色废料被镇压下去一点,手已经冻得发抖,连忙把水温往热那边调,“特殊时期,还是要务实一点。”
热水打在冻僵的皮肤上,带来针刺般的痛感,细小、清晰、延绵不绝……
厉骞咬着牙,慢慢地活动四肢,把身体暖和过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麟说话,以分散注意力。
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他已经禁欲最少两年了。
而现在,他的苏麟就在身旁不到一米的地方。
赤裸的。
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钢板。
光是想起这个事实就能兴奋得一塌糊涂。
更何况个,这个距离,还能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一点苏麟的信息素……
等等。
不对?!
厉骞心中警铃大作。
不是若有若无——他闻到苏麟的信息素了!?
不可能吧?
一个omega,怎么会在alpha面前随便释放信息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