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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8)

《饰面大理石加工工艺及操作》。

祝宏心头一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这本书自己也没借过。

祝宏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帮着沙河把煮好的面条端客厅去了,又主动倒了两杯水,然后目光炯炯地瞧着端出来两碟小菜的沙河,眼神儿一瞬不瞬的,那小样儿一点也不像饿疯了,倒像打算把沙河剥皮抽筋似的。

沙河便问他:“怎么了?”

祝宏便把桌子上的书往沙河面前一推。

看到书封,沙河破天荒有了些尴尬的神情,踌躇一会儿,低声讲:“我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我只是想帮帮你……我有一些机械的功底,机床之类的正在学,之前没同你讲……”

祝宏立刻就明白了。

沙河想帮他,但还没有能力帮他,所以在偷偷自学。沙河那死性子,在学成之前,若不是祝宏开口问了,是决计不会主动邀功。

祝宏瞧着略有些局促的沙河,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脸上也热了起来。他掩饰般地敲了敲桌子,说:“当然有必要,我都快忙疯了,你赶紧过来帮我吧,边练边学也是一样的,我请了几个师傅和他们的学徒在厂里。”

沙河便弯了弯眼睛露出个笑容来:“好。”

祝宏想起来保安那边的事儿,关心道:“需要我跟靳总说一声吗?”

沙河摇摇头:“不用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找他要一个月的假,他说不行,我就辞职了。”

祝宏惊讶地瞪大眼:“你、你已经辞职了?”

沙河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拧着眉沉默了半晌,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帮你……你别介意。”

沙河安静地坐在原地,眼神有些纠结,但还是认真地直视着祝宏。祝宏最看不得他这幅样子,忍了忍,还是耐不住胸膛里太过激越的心跳,干脆踢开自己的椅子站起来,伸手就把沙河抱了个满怀。

祝宏埋怨也似地低声说:“我怎么介意,我高兴还来不及。沙河,我太高兴了。”

沙河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也并不挣扎,只腾出手来抚慰似的拍了拍祝宏的胳臂。听他这么一句话,沙河好像烫着了似的,整个人僵了一下,耳朵尖蔓延上来一点红。

祝宏忽然福至心灵。

也许昨天,他真的问出来了。

也许昨天,沙河真的亲了他。

十三

前头底子打得好,广告效应下工厂第一个月就有了好几笔单子,刨去工资,净利润很是不错。一个季度下来,厂子已经回本开始盈利了。

祝宏只管来料和销售,对于工厂具体事务基本是个甩手老板,一应事务全部交给新聘的总技师和沙河,但每天都会开着那辆新买的捷达到工厂打个来回。

不为别的,专门来接送沙河。

厂里放年假那天,祝宏下午到得格外早。

前几日里他突发奇想要吃火锅,沙河虽然觉得挺奇怪,还是答应了给他做。

沙河一答应,祝宏就乐了。

他也不是非得吃火锅不可,只是喝酒嘛,还是得配着火锅才没那么突兀。他都在沙河面前醉过好多回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次非得灌倒了沙河不可。

祝宏买好了一应的食材调料,并着整一箱的罐装啤酒在后备箱里,就等着回家跟沙河围炉夜话了,不料想进了厂子,却先瞧见一应人围着沙河打趣。他好奇地凑过去一看,沙河旁边还站了个姑娘。

那姑娘脸都红了,嗫嚅着似乎要解释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祝宏只听见旁边一个大嗓门儿的学徒反驳她:“倩倩啊,都是做工的,怎么沙河就有肉团子,咱们没有呢?”

哄堂大笑。

叫倩倩的姑娘面皮太薄,被打趣几句,低着头眼看着要哭了,又有人起哄把沙河往姑娘面前推。沙河反手甩开了推搡的人群,犹豫了一下,朝着那姑娘讲了几句什么,转过身要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瞧见远远站着的祝宏。

看见沙河注意到自己了,祝宏也不躲了,朝着人丢了个含笑的眼神过去。他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手,拿出厂长的气度来,吆喝道:“放年假了,今儿提早下班,大伙儿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人了!”

一群起哄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全场一阵欢呼。

沙河和总技师留下来确认设备情况,祝宏就抱胸倚着墙站着,眼神赤`裸裸地咬在沙河身上,神色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下班的工人来跟他打招呼,他就笑着寒暄几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对那个叫倩倩的做饭女工尤其热情。

沙河收拾完了,朝着祝宏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祝宏在同倩倩打趣自己,顿时蹙起了眉。

看见沙河过来,祝宏几句话打发了倩倩,笑着迎上去,问他:“可以走了?”

沙河点点头。

祝宏眼神亮晶晶的,一副纯良无害好哥们儿的样子,又要接着刚才的话题调笑,刚开口就被沙河打断了。

沙河拧着眉瞥了一眼祝宏,很不理解他为什么打趣自己:“加菜明明是你的意思。”

祝宏脚下顿了顿,半晌,失声笑了出来,刚刚还在喝醋的小心思顿时熨帖了。

这事儿他可没告诉过沙河。

晚上的火锅沙河做了云南口味的,汤底是酸汤鸡,吃得祝宏大呼过瘾,一个劲儿闷头吃菜,酒也没怎么动。倒是旁边的沙河,杯子稍微一空就被祝宏热情地倒满了,灌酒的意思昭然若揭。

祝宏一杯一杯地倒,沙河就顺着他的意思一杯一杯地喝,间或聊上两句。祝宏心里有事儿,一个劲儿往碗里挟菜,吃得却是细嚼慢咽,时时挑着眼睛瞧沙河那边儿的动静。

吃了大半个钟头,祝宏有一会儿没听见沙河回音了,抬头看过去,沙河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玻璃杯,面上薄红,瞧着还是挺清醒的样子。祝宏试探着唤他一声,沙河便乖顺地答应,侧头看向他,眼神已经迷离了。

沙河醉了之后格外温顺,倚在桌子上,也不吵也不闹,安静地看祝宏收拾桌子,被祝宏一拉就顺着他的动作起身,靠在祝宏身上往卧室走。

祝宏是怀着歹意来给沙河脱衣服的,为了美色,早预备好了要干一架,生怕自己战斗力不足,先把沙河放倒在床上再扒,不料被扒衣的人还保存有意识,眯了眯眼睛瞧清是祝宏之后便十足地配合,害他的准备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沙河脱干净了,就显出来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祝宏瞧得手痒痒,特别有摸上去的欲`望,但想想刚才沙河还分得清人呢,指不定第二天还记得事儿,顿时有点儿缩。没办法,面对沙河,他就是怂。

祝宏把人塞在被子里,抵在沙河耳边唤他:“沙河,沙河。”

沙河就依言看向他。

祝宏笑了笑,问他:“你醉了吗?”

沙河迷茫地摇摇头。

祝宏被他的表情逗得一乐,心猿意马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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