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还往外面跑,你好野啊。”
小灰两只耳朵紧贴着头皮,把整颗脑袋搭在茧绥的臂弯里,扭回头往外看。
“你还想出去?可是雨下这么大。”茧绥随着小灰往外望,竟然和小狗商量起来,“等雨停了再去好不好?”
小灰低低吭叽一声,拼命往茧绥怀里钻,有点吓怕的模样。
茧绥从没见小灰这样过,一不小心就被拱了个跟头,手掌下意识去杵地,换来钻心的一阵疼。
茧绥倒吸一口凉气,木门被他一撞,发出“哐当”一声响,随后是尘燃的声音。
“哥?!”尘燃从隔壁跑出来,淋了雨,看茧绥倒在地上,身子底下还压着小灰,他瞬间无语,“你干嘛呢?”
茧绥干笑了两声,把手腕藏到背后去,“我不小心摔倒了,小灰给我当垫背呢。”
刚才那么一跑,尘燃全身都湿透了,此刻呲牙咧嘴,脾气发不出:“……我真服啊!”
茧绥只是笑,也不太好意思。
下雨了。
春天里第一场大雨,倾盆地灌下来,掩盖了一切气息,只余下潮湿的泥土、湿润的绿叶……
一切都雾蒙蒙,微苦、微甜,混作一种木质香。
——————————
尘燃和缘余种下的都是比较好活的蔬菜苗,平日里松松土、浇浇水就行,交给茧绥,也和他说了不要有太大压力,死了也没事,毕竟谁都没指望他。
话是尘燃说的,缘余不赞同,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告诉茧绥要相信自己。
“但是别浇太多水。”缘余说。
茧绥:“……”
那就还是不相信自己呗。
他也没反驳,点头应下来。
尘燃在这边呆的日子够久,也该回去了,临别前他又盯着小灰不放。
好一会儿,尘燃说:“不然我把它带走吧。”
茧绥愣了下,“你喜欢狗吗?”
“不是。”尘燃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再大一点不好养,我怕你应付不来。”
“不会啊,小灰很乖的。”
茧绥说着,狗崽子也配合地紧贴他。
尘燃又沉默了,和缘余对视一眼,低头看着小灰:“那你让它汪汪两声我听听?”
茧绥:“??”
茧绥:“你怎么和江宜晚说一样的话,你们到底谁学谁?”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你没发现它根本不会狗叫吗?”面对茧绥的质疑,尘燃一下炸了,“它根本就不是狗啊!是狼!!是狼啊!!!”
茧绥:“……”
茧绥把目光转向缘余,缘余也跟着点了下头。
缘余:“嗯。”
茧绥:“……”
茧绥:“咦????”
小灰最终还是留下了。
毕竟养了好几个月,已经生出感情,尘燃每天东奔西走,一定照顾不好小狗……小狼。
茧绥还没能从冲击中缓过来,戳了戳小灰的鼻头,又顺了一把尾巴,恍然大悟一般:“难怪你只吃肉不吃青菜。”
他问缘余一早就知道吗,缘余说第一次见就知道了,但茧绥的模样分明就是想养,他便没有阻止。
尘燃吐槽缘余像个溺爱小孩儿的老父亲。
缘余说:“那你也是我儿。”
尘燃一下被堵住,灰溜溜走了。
缘余这回没有立刻跟去,他的易感期也要到了,注射过特质的抑制剂,会短暂虚弱两天,和尘燃是前后脚离开。
这下所有人都走了,院子彻底空下来,只剩下尘燃安排的小弟。
茧绥太无聊了,开始捣鼓那些蔬菜苗,浇浇水、松松土,顺便阻止小灰的踩踏。
他发现最近小灰总是会突然躬身,对着某一处发出示威般的低吼,而后又夹起尾巴灰溜溜地来找他。
茧绥是第一次养宠物。
第一次养就养了一头狼。
他不是很了解这种动物的习性,有天小灰再次飞机耳,颠颠地来找他求蹭。
茧绥一边抚摸它一边说:“你发情期到啦?”
“嗷~”小灰用湿润的鼻头拱茧绥,一双狼眸黝黑锃亮。
它被当做狗养了好几个月,身上的野性早就去的七七八八,现在就和狗崽一样,甩着尾巴撒娇。
外面传来小孩子“啊”地一声大叫,茧绥忙起身去看,穿过大堂,来到门前,见好几个小孩在争一颗新鲜欲滴的苹果。
“苹果哪里来的?”茧绥问。
被围在正中央手举苹果的孩子大声喊:“我应得的!”
茧绥只是好奇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新鲜水果,孩子不愿意答,他也没追问下去,看他们还抢个不停便道:“别摔了,我这儿有面包。”
小孩子已经吃腻了面包,其中一个埋汰孩儿大喊:“谁稀罕!”
茧绥点点头,春天来了,这帮村子里的孩子还真不至于挨饿,他退后一步,又把门关上。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小孩的哭声,茧绥也没去管。
第二天,得知那个凶自己的小孩把门牙摔丢了。
茧绥没忍住,笑出声来。
和他说话的小弟依旧是那个黄毛,也跟着嘿嘿笑起来,“听说是让个不认识的大人绊摔一脚,也够缺德的。”
茧绥点头应和:“有够缺德的。”
又下雨了。
雨一下大,茧绥开始担心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蔬菜苗苗。
扯了一块塑料布,也顾不得打伞就冲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茧绥傻眼了。
那小片的地早就被包裹得严实,一点雨都没淋到。
“谁干的?”茧绥喃喃自语,走过去了,左看右看,小腿肚被顶了一下,一低头,小灰也跟来了。
茧绥看着那片地,还是怔怔的,“这不得把苗都闷死?”
他猜是尘燃手下热心的小弟们好心办坏事。
小灰又开始嚎叫,嗷呜嗷呜,是狼嗥,冲着院落一角。
茧绥早就习惯了,看都不看一眼,捏住小灰的尖嘴:“不要扰民。”
小灰垂下尾巴,吭叽一声,蔫下来。
折腾了大半天,茧绥浑身都湿透了,总算把紧扎的塑料膜透出一点缝隙。
周围雾蒙蒙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雨帘里有泥土湿润的味道,菜叶清爽的气息,还有微苦的酸木、泛甜的果实。
茧绥打了热水想要泡个澡,路过大堂,果盘里摆着大把的花生瓜子。
他在里面翻了翻,找到几颗话梅糖,拿了其中一颗,边走边撕开,放在嘴巴里,裹一圈。
酸甜的,泛着苦。
这个味道最正宗。
第68章 苦话梅
茧绥养了一只狼。
茧绥情愿养一只危险的野兽,也不愿和他待在一块!
Alpha压不住信息素的释放,引来嗅觉灵敏的小灰的察觉。
雨幕里,岑骁渊和狼一样,全身湿透了,乌木沉香浸入在潮湿的雾气中,微苦、微甜。
尘燃的行踪难以寻觅,岑绮露手底下的人费了好大的劲儿,仅仅是追查到模糊的方位。
接连几月,在岑骁渊的不断施压下,岑绮露本来运筹帷幄的笑脸也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