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空下,睡在前院的杜澈也是睁着眼睛在想事情。让他夜不能寐,一直反复在想的是:她真的只是想等年龄大一些、身体好一些再生孩子的么?不是因为与自己不能相知,志不同道不合才不肯生的?找机会一定要再问问清楚。
可是第二日两人却没有机会深谈,悦兰因为前一日的气恼哭泣,早上起来就开始不舒服,躺又躺不下,坐又坐不住。御医来看,说是动了胎气,又另开了安胎药来吃。她这样不舒服,心里自是烦躁的很,秦焕来了也被她给轰了出去,锦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几次很想找人进宫去说,都被悦兰拦下了。
但锦佩也没生育过,心里实在是没谱,就叫人去把庭媛请了来,元华脾气太暴,别再把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而庭媛一向是温柔治愈系,没准能安抚住悦兰,再者,她生养过,有经验。
果然,当了妈的就是不一样,很镇定的安抚了两个妹妹,又叫她身边有经验的老妈妈给悦兰按摩,好歹是让悦兰安稳下来了。
当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庭媛也镇定的让锦佩很惊诧:“我当是怎么了呢?多大的事啊,男人都是如此,你们小夫妻,才会这样生气。”
锦佩和悦兰都一脸呆滞的看着她,悦兰还问:“姐夫也?”
“他倒没有。你姐夫是有青云之志的人,在这些上头不太留心。他常说,就我一个还哄不过来呢,没那心思应付。”
锦佩汗,你在老公刚跟婢女滚了床单的妹妹面前
晒幸福,这样好吗?
结果庭媛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震惊:“其实我知道,他这样说也是哄我。一则,他确实对女色不太着意,二则,何苦因为这种事惹恼了我。这些年来他早知道咱们家人护短的性子,他一个穷进士,若不是娶了我,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少说也要二十年吧,还得是顺利的。这天底下才子还少么?有几个能像他这么年轻就入了中枢,常伴圣驾左右的。
所以,他就没那个心思去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来惹我生气,只图一时爽快,对他来说有什么趣味?”
看了看两个妹妹呆呆的样子,又笑着说:“怎么,惊到了?我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我知道,五妹和五妹夫自小同窗,情谊非同寻常,今日才不免这样气恼。可是夫妻恩义,却不是只有男女之情,须知男女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最是靠不住的,总要有更多的牵绊,”说着指了指悦兰的肚子,“这就是最重的牵绊。你若还想继续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就得千万保重自个,把肚子里的孩儿好好的生下来。”
说到这里,庭媛指了指锦佩说:“你怎地还是没有动静?这都几年了?”
锦佩撅嘴:“难道我不想要么,儿女也是看缘分的。”
庭媛拍了拍锦佩的手:“好好努力就是了。五妹这事你做得好,是该给五妹夫一点教训,只是你自己动手总归不好,怎地不叫四妹夫动手?”
“他?他还尽拦着我呢!”
“不妨,明天我带你二姐夫来,让他再好好教训教训五妹夫。”
“二姐夫是读书人,怎么会动手?”锦佩撇了撇嘴。
庭媛就笑了:“也是,要说这事,还是李曜来做最合适!”
姐妹三个会心一笑。
☆、如何选择
然□媛才正色道:“前边的话我还没说完。男子好色乃是常事,只看你自己是如何打算的了。若你真的不能容得他身边有旁人,就应明里暗里好好的管教好了他。你在怀孕之前就该当好好筹划,而你事先没有把他调/教好,妹夫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那就该安排了一二侍婢伺候,待你生完孩子打发了便是。总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大家脸上不好看。”
悦兰把头转向了里面,锦佩就替她说:“他们才成婚两年,正是甜蜜之时,哪里想到这些!”就算是想到了,这样也未免太累了吧。
庭媛也叹了口气:“居安思危,这两夫妻相处,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你不能学的大姐那样把厉害关系说清楚了,辖制住丈夫,就该似我一样做个贤惠妻子,摸透他的心思,只做依赖状,再不然也该如你四姐一样,和他同进同出,有共同的喜好。”
得,我还能成榜样呢。锦佩就接话:“和我一样也没什么好。如今五妹身子重,还是不要思虑太多。”
“那倒也是,你如今最要紧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且先不必思虑这些,经过这事,五妹夫想来也该老实了。待你生下了孩儿,再好好想法子便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什么只管来找姐姐们。”
“多谢二姐。”
“谢什么。明日我叫你二姐夫来,好好教训教训五妹夫,他虽不能动手,但还能动口,先把道理说通了。再等你身体好些了,叫他来给你赔罪,你也就别再端着了,身子好了,就跟他回去吧。”庭媛嘱咐道。
锦佩也在旁边帮腔:“就是,总不成一直赖在我这里!”
“还害的你四姐夫不能进内院。”庭媛打趣。
锦佩窘,悦兰终于笑了出来。
第二天二姐夫给秦焕好好上了一课,陪同听训的杜澈都听得蚊香眼,据说秦焕是自己走着回去的,也不知走丢了没有。
悦兰在锦佩府里一共住了五天。最后一天,悦兰终于肯见秦焕了,杜澈和锦佩才有空坐下来说说话。
“今天他们会回去么?”杜澈问的很直接,他已经有点受不了秦焕只要有空就跟着他了——不跟着他,进不来这门。
“应该会吧。”锦佩也有点累了,悦兰在这,她就得一直守着,不能出门,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又相视一笑。
锦佩想了半天说辞,末了却冒出一句:“要不要给你买两个婢女?”说完也想给自己一板砖,自己府里的不舍得,买两个外面的就舍得了?而且,她本来不是想说这句啊,她是想问杜澈是不是也有那种低了一头的感觉的!
!!都怪思维跳的太快了。
杜澈没听明白:“什么?买什么婢女?”
“呃,其实,我是想问你,会不会也因为娶了我被人取笑,三年生不出孩子,却不许你纳妾。”
杜澈前后一联系终于明白了,不知为何一股怒气就升了起来,脸上却笑着说:“我倒没想到公主忽然这么大度了,先不是还说不能在你眼前的么?”
锦佩一听就知道这人不高兴了,他一般不高兴了就会叫她公主,当然某些高兴的时候耍花腔也会叫她公主,但绝不是这种语气。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买了养在外面么。”
杜澈瞪着锦佩半天,又把笑脸摆出来:“好啊,求之不得。”深吸了一口气,又问,“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我生个孩儿了?”
锦佩听他说求之不得也生了气,又听他这样问,就皱了眉:“我几时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