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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公主传(122)

“不然你干嘛塞旁人给我?”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面上好看,免得你出去给人笑惧内,说你尚了主处处被压一头!”锦佩越想越气,伸手去拉杜澈的衣襟:“你若是等不及想要孩子,就叫她们去生便是!只别想我会帮你养,也别指望我还会给你生!”

两个人面对着面,锦佩简直能看到杜澈眼里燃起的怒火,可她还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因为她觉得自己眼里的怒火肯定不比他少,看谁烧得着谁。

杜澈越生气却觉得越冷静了,深吸了口气,拉开锦佩的手说:“咱们今日把话一起全说开了吧。我不是三郎,我既然做了驸马,也就早有做驸马的自觉,不会在意旁人的一句两句酸话,我也跟三郎说过,那些人不过是妒恨他罢了。我那日那样说,完全是站在三郎的角度去想的。至于纳妾,我是从没想过的,更不会让婢女生我的孩子。”

“你没想过?那你还说秦焕的事只是小事,一时糊涂?”锦佩有点狐疑。

“他是他,我是我。他们家历来是姬妾众多,他长兄甚至就是庶出,他如今能这样已经是非常自持了。你总不成要每一个都和二姐夫那样冷静理智,求全则毁,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至于我,当初你都那样说了,我若是想夫妻和睦,又怎么会去做那些惹你不快的事!”杜澈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咄咄逼人,滔滔不绝。

锦佩气势上输了一截,听他这样说,又觉得理亏,语声也就低了下来:“你又没跟我说过。”

“我还要说什么?我这几年还不够掏心挖肺么?你自己吃药避孕不告诉我,你做什么事情有什么目的也从不肯主动说给我听,说是怕我多想,怕我不能理解你,你如何就能认定那吕子

昂就能理解你?就因为他与你志向相同,而我却是你认定的‘存雄心壮志,要做那青史留名的一代名臣’之人,必定‘不屑于此等小事’吗?”一口气说出这些,杜澈觉得好像把心上压着的那些东西都挖空了一样,一时有点不知怎么继续说。

锦佩先是傻傻的回了一句:“关吕子昂什么事?”接着才反应过来,“那天我们说话你听到了?”

杜澈苦笑一声:“我真是听得心里百味交杂,我苦苦猜测,费尽力气才能知道的你的心思,你却那样轻易的就告诉了一个才不过见过两面的人。我总想着,相待以诚,总有你以同样的心来回我的一天。可我终于知道,你并不是对谁都这样防备,就有人能让你以知己相待,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锦佩听到这里也平静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澈望着锦佩:“我想听你说,你有什么打算,今后想怎么样,今天,一次都告诉我吧!”

“我有什么打算?”锦佩难以置信的看着杜澈,“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说要买奴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好吧,我并不是真心的,只是不知从何说起,随便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为什么一直服药?”

“我上次跟你说过了,我想晚点再生。”看着面无表情的杜澈,锦佩突然有点无力,“难不成你还要我起誓?”

两人正在僵持,门外有人回报说,五公主请公主和驸马过去。两个人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才过去看悦兰。

刚进了门,秦焕扶着悦兰,两个人对着锦佩和杜澈一起施了一礼,锦佩赶忙去扶悦兰。悦兰就说:“这几日四姐四姐夫受累了,我们胡闹,倒连累了姐姐姐夫。”

锦佩看悦兰和秦焕眼睛都红红的,显然抱头痛哭过,但神色却都是欢愉的,看来是和好了。这什么事啊,他俩倒是抱头痛哭和好了,自己和杜澈却吵翻了。

还得安抚悦兰:“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们这是没事了?”

悦兰低头微笑不语。

锦佩就对秦焕说:“没事了就好,你呀,给我记着点,再欺负她,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秦焕拱手作揖:“再不敢了。”又转头谢杜澈,“多谢姐夫帮我。”

杜澈拉住了他:“以后做事前多思量一二。”

又说了一会话,送走了这一对夫妻,剩下的夫妻二人回了房,却相对无言。

锦佩觉得自己很冤枉,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杜澈却还等着锦佩细说从头。结果直到晚饭,锦佩也没说话,杜澈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往外院去

了,又一次开始了夫妻分居。

锦佩想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怎么跟杜澈把这事聊开,归根到底,他介意的,是自己不肯对他敞开心扉,不肯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他。他想要她对他说的,不过是:我心里从来没有旁人,我愿意从今以后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到你手上,为你生儿育女,和你携手一生。

可她说不出口。这样的承诺,她不敢许。

真的很烦恼,像以前一样不好吗?要什么心呢,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颗心,还是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最稳妥。

而且她心里一直觉得杜澈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出于一个丈夫对结发妻子最朴实的尊重亲近,或者也有温情,可能还有点期待依恋,但总归是比不上秦焕和悦兰之间的爱恋吧。而那甜蜜恋着的一对,刚刚还经历了一场背叛。

她眼睛范围里,另一对算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庭媛和李程拥有的那只名为爱情的美丽瓶子,已经悄然换了标签。李程对庭媛的忠诚,很难说是出于情感的选择,更多的是理智衡量的结果,他心里未必就真的不爱女色,只是他知道迷恋女色会导致什么样惨重的后果,因而女色对他就变得毫无吸引力了而已。

忠诚能否保持,其实只是视乎诱惑够不够分量罢了。

有这么多先例在前面,她怎么还敢、怎么还能、怎么愿意拿自己这颗现在还有热血、砰砰跳动的心去试?

可不许这个承诺,是不是该放手呢?自己给不了他要的幸福,就该给他再去追求幸福的权利。三年夫妻,锦佩已经知道他确实是个真君子,并且一直按君子品德对自己非常严格的要求着。

这样的人,就应该娶个温婉贤淑的妻子,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跟他相配,他不该跟自己这样不安于室、心怀天下、非得做点出格的事情、又不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女人凑合过一辈子。锦佩甚至被自己这样善良大度的想法感动了,踌躇犹豫了良久,终于决定,去前院找他谈一谈。

☆、囧囧有神

四月的晚上已经没有了凉意,风里带来的都是花香,锦佩不由的想起那年那个春日的傍晚,她和杜澈两人一骑从城外回来,靠在杜澈怀里看到晚霞满天,心里那种平静安宁的感觉。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再细想想自己所下的决心,又提起脚步往前院走。

一路走一路想起好多往事,都是一些寻常小事,却让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几次都想转身回去,可最终,她还是站到了杜澈房门前。屋子里灯光昏暗,她没有叫人进去通报,只是静静的站了一会,在第三次克服了想扭头往回跑的念头之后,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