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呀。”姚白栀一听他问话,立刻打起精神装傻,“就说婚期不变,问我有没有意见,我当然说都听陛下的了。”
姚汝清狐疑的看她一眼:“无缘无故,陛下为何要问此事?”
丞相爹一直追问,难道是察觉了什么?姚白栀沉吟半晌,决定试探一下他,就低头撅嘴说:“因为之前我和他闹了点儿别扭。我看了表哥写的那书,总觉得心里不得劲,上次赌气说不嫁了……”
“胡闹!”姚汝清没等她说完就斥责,“我就知道必是你恃宠生娇,不然陛下无缘无故说什么婚期要问你?!你管苗逸飞写什么干嘛?他先前对你做了什么,你是没伤着,所以都忘了是不是?这等心怀叵测之人,以后不要拿他当亲戚!”
果然才提了个开头,他就炸了,姚白栀心内一叹,表面却不得不假装乖巧认错:“爹别生气,是女儿任性,女儿知道错了。您放心吧,婚期不变。”
就当接受严昭提供的高薪职位好了,终身制,福利待遇好,比在姚家当老姑娘有身份有地位,为自己谋私利也比跑回魏郡老家更容易。
姚汝清见她一脸认真,态度良好,这才放心,“既然如此,就好好在家里跟于女官学礼仪,皇后和太子妃可不同。”
对哦,她以前只是为当太子妃做准备,没想到一步到位要做皇后了,这婚前培训还得重新开始。姚白栀回去就跟于碧珊说了自己的答复,还重新拟了一个婚前协议封好,叫于碧珊带给严昭。
严昭照单准奏,很快就把加盖了皇帝宝玺的婚前协议又密封了送回她手上。
拿到了职位为皇后的无限期劳动合同,姚白栀之后几个月就开始认认真真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皇后。在此期间,严昭再没有私下来见过她,除了按时节送些时令食物,也没有传过一字半句,和以往的作风相比,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大概,是他真的想明白自己和他前世的“阿栀”不是一个人了吧?大婚前一晚,捧着皇后礼服的姚白栀这样想道。
☆、大婚
八月初十, 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严昭一早起来, 先遣官员祭告天地、太庙, 然后验看过皇后金册金宝,以两位宗室亲王为正副使, 持金节前往相府奉迎皇后。
眼看着长长的仪仗队列一路从永泰门行到应天门, 直至出宫不见,严昭才从高阁上下去, 回到乾元殿等他的皇后,他的新娘。
“派了这么多人去接, 她总跑不了了吧?”严昭暗自想道。
姚白栀这会儿是真·想跑也跑不了了, 头上戴着至少四五斤重的九龙九凤冠, 身上穿着繁琐礼服,腰带上还挂了数不清的玉饰、金饰、并两组长玉佩,别说跑了, 她连走路都费劲!
她维持这种全副武装的状态足有一个小时,才等到宫里出来的奉迎使节——没有电话就是特么的不方便, 因为不知道宫里那边进程,她就得提前打扮好了等着——而且把人等来,还不能就跟着走, 使节要宣读册立皇后的圣旨,她自己也得接金册金宝,然后再行三跪三拜大礼。
戴着金冠拜完之后,姚白栀已经晕头转向, 然而这还不算完、不能就走,她又被人扶着送回房,继续全副武装的等,直到吉时到了,才能登上凤辇进宫。
喵了个咪的,早知道这么麻烦这么累,她就应该坚持不嫁的!
还好上辇之后就没啥幺蛾子了,从宫城正门应天门进去,过永泰门直入乾元门,到乾元殿前下辇,然后在几位王妃恭迎引导下,穿过乾元殿到后门,再上孔雀顶轿,去皇后居所坤泰殿。
而严昭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头戴冕冠、身穿玄色衮服,身材修长挺拔、五官俊美出尘,远远看着,真是好一个青年天子!
姚白栀深吸口气,扶着于碧珊的手跨过门槛上的马鞍,终于进了洞房。
严昭伸手牵住她的手,一同到喜床边坐下,在她稀里糊涂中又进行了几项礼仪,才终于可以把头上那顶快压断脖子的凤冠摘下,并将这一身翟衣换成更轻便的百子衣。
换好出来时,她忍不住长出口气,严昭也刚换了常服出来,听见这一声,不由一笑:“好了,只剩合卺礼了。”
说着走过来,伸手扶住她手臂,带她回去坐下。女官立刻送上倒满酒的小金杯,两人饮尽这杯酒,整个婚礼才算是圆满结束。
当然,一般的婚礼还有最后一个高/潮——洞房,他俩嘛,协议婚姻,这事儿就可以省了。
姚白栀一口把酒喝完,只想立刻躺倒睡觉,哪知严昭喝完酒却说:“怕你辛苦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叫人准备了鸡汤面,多少吃一点再睡吧。”
他不说还好,“鸡汤面”三个字一入姚白栀耳中,她肚子立刻咕噜了两声,再次把严昭逗笑。殿中侍候的没有不机灵的,不等吩咐,两碗香喷喷的鸡汤面就送了上来,还配了四个小菜。
姚白栀跟在严昭身后到桌边坐下,发现小菜全是自己爱吃的,当下也不客气,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吃完接过松风递来的帕子擦擦嘴,才对严昭说了第一句话:“多谢陛下。”
严昭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半碗面,说:“你先去梳洗,我吃完面就来。”
有关新婚之夜,他们提前沟通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可能分床睡,所以姚白栀同意了新婚前三晚,严昭和她一起睡喜床。于是这会儿她也没别的意见,起身去净房卸妆洗脸,收拾好出来时,严昭正好去了净房,她就先一步脱了外衣上床,面朝里躺好。
很快严昭也从净房出来,他先吩咐殿中伺候的人都去外间候着,只留了楚林守门,然后才宽衣上床,放下帐子,在姚白栀外侧躺下。
床上只有一床绣了百子千孙的大锦被,他掀被进来躺下,难免有气息吹拂到姚白栀那边,她就有点紧张,悄悄往里面挪了挪。
严昭平躺着,用眼角余光偷瞄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几个月不见,你好像长高了。”
“……”睡前还要闲聊?姚白栀僵硬躺着不动,回道,“没有吧?难道不是因为凤冠太高?”
身后男人轻笑一声,“不是,刚刚你摘掉凤冠,我扶你回来时,你头顶好像到我耳垂那么高了。”
这个姚白栀倒没注意,她那会儿只注意到严昭没有她上次见时那么削瘦了,而且言行举止也多了几分帝王的气势,令她颇觉陌生。
所以她最后只干巴巴回了一句:“哦,那可能是吧。”
“今天累坏了吧?”严昭体贴的给她找理由,“明天庙见之后,你就没什么事,可以好好休息了。坤泰殿这边,内监总管我安排的楚林,你先用着,以后若觉得不合适,再换也使得。宫女这边你自己定吧,于碧珊,你觉得合用就留下,不想留,我就让她回尚宫局去。”
这事姚白栀之前也想过,“还是先叫她在我身边吧,我刚进宫,且得有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提点着呢。说起来,没几日就是中秋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