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惜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愤愤的哼了一声就扭头走了。
林木兰第一次见到这样厉害的陈晓青,也是目瞪口呆,陈晓青被她看得脸上一热,回去她身边坐下,低声解释道:“你不在的这段时日,她说了好多难听话,还说你必定回不来了,我气不过,与她吵了好几场,刘姐姐也帮着我,她这才消停些。”
林木兰心中感动,握住她的手,道:“晓青,多谢你了。”
“姐姐还跟我客气!”陈晓青说着就眼圈发红,“圣人刚去的那段日子,你一直不回来,我们都担心的很,可柳姐姐也没有办法,说官家伤痛,他们都不敢多言……”
林木兰忙道:“千万别让柳姐姐在官家面前提我!”
陈晓青诧异道:“为什么?”
“官家与圣人是恩爱夫妻,圣人骤然去了,官家心里伤痛,哪耐烦听这些?我不想因为我,让柳姐姐在官家面前受到训斥。”林木兰不能说实话,也只能这样解释。
陈晓青倒是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还点头叹道:“是啊,圣人怎么就忽然去了呢?姐姐,你那日去坤宁宫的时候,圣人就已经崩逝了吗?”
回来之前,林木兰已经想好了说辞,因此就点头道:“嗯,我去的时候,坤宁宫已经乱成一片,素琴急急去请医官,可医官来的时候,圣人已经……”
陈晓青叹息半晌:“真是想不到。不过圣人这一生也值了,出身富贵,自小倍受宠爱,出嫁后贵为皇后,与夫君又是情投意合的……”
值了?真的值吗?林木兰这几个月来,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向颖就这样死了,真的值吗?真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么?
人这一辈子,到底该如何渡过,才算是不枉此生?
对于林木兰来说,服侍官家、成为后宫宠妃,恐怕是已经没希望了,她自己也对这一条路充满了抗拒,因为她现在从骨子里就对官家充满了畏惧,她只想离官家远远的。
那么就只剩好好服侍太后这一条路了。听说现在六尚的十二位尚书中,有一少半都是太后手下出去的,就连宫正王丽娘,早先也在太后身边服侍过,也许她,可以尝试走这一条路。
☆、第32章 厌弃
林木兰的回归并未对庆寿宫中诸人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除了陈晓青放下一颗心,不再如从前焦虑外,其余人等都还是如常过日子。
只有钱惜,时不时的就往林木兰跟前晃,说些“圣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说崩逝就崩逝了呢”、“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冲撞了圣人”之类的话。
林木兰从来都当听不见,倒是陈晓青不肯容忍,转头就去告诉了蔷薇。
蔷薇就特意留意,赶在钱惜又一次问林木兰“你真没有看见圣人崩逝时的样子”的时候出面,向钱惜说道:“圣人不幸早早崩逝,太后和官家都极为伤心,我们都劝着哄着不敢多提,好容易官家病愈,太后也减了戚容,怎么御侍偏要提起此事来?”
“我又没有到太后和官家面前去说!”钱惜不服气的反驳道。
蔷薇面容严肃,回道:“御侍难道忘了,入尚仪局所学,第一件就是要守规矩、谨言慎行,须知一言既出,所入耳者不知凡几,再都如御侍一般私下妄议,交相反复流传,谁知道最后会传到哪里、传成什么样子呢?”
钱惜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都当林木兰是高枝,只想哄着她们呢!我倒要看看,她这根高枝,什么时候会折断!”说着便掉头走了。
陈晓青气的想去与她理论,被林木兰一把拉住了,劝道:“何必理她?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蔷薇听了这话,不由回头仔细看了林木兰一眼,然后才道:“难为御侍想得开,不多计较。”
林木兰谢过她来解围,别话都不多说,蔷薇便告辞出去,让水仙好好看着,自己去了前面寝宫,与杜鹃说了此事。
她们二人虽然不知道林木兰到底牵涉了什么事,但看太后对林木兰的态度,显然并不是厌弃了的,而钱惜如此打探圣人崩逝之事,也确实很是不妥,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回禀了太后知道。
“既然是规矩没学好,就送去尚仪局重新学。”太后听完淡淡回了一句。
杜鹃看她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再要钱惜回来了,心里不由觉得惊讶,实在想不到一向宽和的太后,怎么就会因为这事彻底厌了钱惜。
但她服侍太后已久,深知不该问的不问,当下便请庆寿宫中内侍总管郑启刚派几个小黄门帮忙送钱惜到尚仪局去。
钱惜无论如何想不到,只因自己不服气回了几句嘴,蔷薇竟然就告到太后面前,还要把自己送去尚仪局重新学规矩,当蔷薇带着小黄门来“送”她时,便大声叫道:“你们这些捧高踩低的小人!就会进谗言陷害我!我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跟林木兰说了几句话吗?”
蔷薇根本不理会她,示意小黄门上前捉住钱惜,并用帕子塞住了她的嘴,才道:“您还是体体面面的走吧!”
林木兰和陈晓青呆呆看着众人抬走了钱惜,又看着红儿翠儿等人进去将屋子收拾干净,并把钱惜的所有物品都收走了,一时都回不过神。
“到底出了什么事?”刘青莲走近她们两人,低声问道。
陈晓青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钱惜多嘴提起圣人崩逝之事,太后生气了吧。”
刘青莲闻言看向林木兰,见她神色恍惚,心里不由疑惑,太后为人宽容慈蔼,今日怎么只因钱惜多一句嘴就将人送走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成?
她有心试探林木兰,可此时屋内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时机,便道:“这也是她自作自受,这边乱的很,我们去你们屋子里坐吧。”
临进西次间之前,刘青莲作不经意状回头,果然看见芍药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三人,她向芍药微微一笑,便回头进去了。
三人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听着外面声音小一些了,刘青莲便道:“这才一年,八个人进来,已死了一个,赶出去两个,另外两个虽然近了官家的身,却离出人头地还远得很。如今这里只剩我们三个,可不能再勾心斗角了。”
“我们从来也没有过。”陈晓青低声说道。
刘青莲解释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希望,以后咱们能互相多照应。”
陈晓青看向林木兰,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林木兰就点头:“刘姐姐放心吧。”
刘青莲便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回自己屋子时,见芍药还带着翠儿在清理钱惜住的东次间,便问道:“这里还要有人住进来么?”
“没有听说,应是不会吧。”芍药微笑答道。
刘青莲点点头,掀帘子进了自己房里,过了一瞬,却又忽然撩开帘子叫芍药:“姐姐快来帮我看看,我绣的那个荷包,好像走错了针。”
芍药应了一声,让翠儿好好收拾,自己跟着进去东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