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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37)+番外

“你看,这颜色不对,我眼都熬红了,眼看绣完了,居然还是错了。”刘青莲举着自己做的荷包给芍药看。

芍药一边看一边道:“不要紧,将这里拆了,重新补上去也看不出来。”

刘青莲拉着她说了一会儿针线活,才将话题扯到钱惜身上:“……原本好歹知道外间有个人,现在她走了,我倒怕夜里害怕呢。”

“御侍若是害怕,我便去与蔷薇姐姐商议,让红儿或翠儿在外间住着陪你。”

刘青莲点头:“那也好,不过要是你能来就更好了。唉,真是想不到,钱惜就那么一句话就惹恼了太后,难道圣人崩逝之事,是不能提的么?”

芍药说道:“不是说是因不守规矩么?怎么又跟圣人有关?”

她一向不爱主动打听这些事,今日竟然顺着话题问起来了,刘青莲心内哂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回道:“我是听木兰和晓青说的。好像钱惜向木兰问起那日圣人崩逝之事……,哎呀,以后咱们可都不要再提此事了。”

芍药闻言,似乎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钱惜走了,众人仍旧如常,似乎这里无论多了谁、少了谁,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有林木兰隐隐觉得,最近注意她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于贵人,她每每来向太后问安,都要借故与自己和陈晓青说几句话,虽然都是些闲聊之语,却也让敏感许多的林木兰觉得异样。

她不知于贵人的意图,便不多与她交谈,只勤勤恳恳服侍太后。太后待她倒是与从前有些不同,每每需要回避的时候,都没有让林木兰出去,于是她留在太后身边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也听说了许多自己以前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

比如,大臣们对于官家要追封太子一事多有异议,官家却一改往日作风,强硬做主,有些老臣便向太后进言,请太后劝导。

“依我看,‘昭’不如‘献’,聪明叡哲曰献,谥‘献怀’,不是挺好么?”太后劝是劝了,却只是劝儿子改个谥号。

宋祯倒也爽快接受了,因为大臣们为了阻挠他,拟的谥号都是“恭哀”、“悼怀”之类的,让他深为不满,“献怀”总比这些好,而且太后发了话,大臣们便也无话可说了。

最后宋祯与向颖早夭的长子便被追封为了献怀太子。

韩芊雅听说此事,只笑了笑:“又有何用?”俯身抱起白白胖胖的儿子亲了一口,“好皇儿,咱们去瞧你爹爹去。”说完将儿子交给乳母,自己去换了一身素净衣裳,便带着孩子去了福宁殿求见。

令她没想到的是,一行人进了院,却并未获准进入殿内,韩芊雅更是只见到了奉命来回话的柳晨。

“韩娘子请回吧,官家正在忙,恐怕一时没有空闲召见您。”

韩芊雅凝目盯着柳晨看了半晌,见她穿一条湖蓝百褶裙、外罩鱼肚白织缠枝梅纹褙子,头上插了三对银簪,脸上虽然没有擦胭脂,却自有天然红晕,似乎无论环境多么冷清,也掩不住这少女的鲜艳颜色。

她心里已转了十七八个弯,面上却只温婉一笑:“多谢柳司寝,只是如今天渐冷了,我怕来回奔波,二哥受不住,不如将二哥留下,待官家忙完了,也可见一见。”

柳晨不敢自专,回身进去,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道:“那便请乳母陪着二哥留下吧。”

韩芊雅客客气气道谢,嘱咐了乳母几句,便转身走了,柳晨则带着乳母和皇子到了偏殿去等。

☆、第33章 调查

太后听说此事的时候,林木兰正在剥桔子给她吃。

“她倒确实有几分聪明。”太后如是评价。

郑启刚低头哈腰,恭恭敬敬等着太后的吩咐,太后吃了两瓣桔子,才又开口问:“那王华可查出什么来?”

“臣无能,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她却招不出什么来。”

太后蹙眉:“就没有一言半句提到吕月娘?”

林木兰剥桔子的手一顿,心也跟着一颤,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继续剥桔子。

“没有,臣等有意往吕月娘身上引,她却似是不认得吕月娘,只胡说些与旁的宫人的恩怨,还说……”

太后问道:“说什么?她和谁有恩怨?”

郑启刚回道:“就是原先和王华同居一室的宫人,叫周云的,她们二人不和,似乎闹过,后来都受了罚,周云被调入后苑侍弄花木,前阵子染了风寒死了,王华口口声声只说她与周云之死无关。”

“去查查周云到底怎么死的,活着的时候和谁交好,和谁结怨。莲华阁那边呢?”

“梁汾正盯着莲华阁,臣记着您的吩咐,并没敢插手。”

太后摇头叹息:“这哪是他该管的事,他也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行了,你多看着些,合适的时候,可以提点一下梁汾。”

郑启刚应了,看太后再没有吩咐,便躬身告退,退到门边时,才用眼锋掠过旁边服侍的林木兰,暗自想着,得和杜鹃打听一下这位林御侍到底是什么情形。

“木兰,扶我起来走走。”太后等郑启刚出去了,便叫木兰来扶她。

林木兰忙放下桔子,又在水盆中洗干净了手,用帕子擦干了,才去扶太后起身,在殿中散步。

“木兰啊,你与吕月娘一同上京,又相处了数月,你觉着,依她的为人,是会受点委屈就自尽的么?”太后走着走着,忽然问道。

林木兰从刚才听见吕月娘的名字,就开始在回想当初的事,可她对吕月娘也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并不敢断言,只说:“月娘平日是很和气温婉的,但会不会自尽,奴也说不好。”

太后缓缓道:“那时她刚到福宁殿,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换了你,受了些许委屈,会弃远大前程于不顾,负气自尽么?”

这个话题让林木兰觉得周身寒气直冒,却又不能不答,只得说道:“若是奴,自然是不会的。不过,月娘不是失足坠井的么?”

太后忽然一笑,站住脚看向林木兰:“你还在我面前藏拙呢,她从坤宁宫出来,若是要回福宁殿,自然只须向南行,如何会在坤宁宫北面失足坠井?”

“这,奴不敢,奴并不知月娘是在何处坠井……”

“是啊,原本人人都该是如你这般,并不知吕月娘在何处坠井,可流言却说她是不堪圣人折磨而跳井自尽,连坠井之处都言之凿凿,这宫里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太后抬步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想心事。原先宋祯继位之后,她要帮着儿子处理政务,便将后宫诸事都交给了向颖,谁知向颖外表看着厉害,却在细务上不甚耐心,时日一长,便被下头的内侍和宫人蒙蔽,不守规矩的人越来越多。

向颖却不知道该当依托六尚和宫正司管理,只抓到谁处置谁,且多随心情行事,并不严格依照宫规,如此一来,宫规虽不至于废弛,却也终究比不上自己当初掌理后宫时,那么令人敬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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