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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时光,若能重新来过(出书版)(12)

作者:无处可逃 阅读记录

今天也不例外。她倚着墙壁,对着电子屏幕上一个个跳过的号码,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乎让她觉得,这真的是一个梦。

可她很快睁开眼睛,发现就是这样,他们,又狭路相逢。

唐思晨觉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有些可笑,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号码,又看看屏幕,盘算着还要等多久才能离开——起码还有大半个小时吧……认清了现实之后,才说:“没病。我来复诊。”

乔远川自若的在她身边坐下,将手伸过去:“给我看看。”

此刻他目光清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和昨晚截然不同。

思晨知道他从不记得自己醉酒的习惯,也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昨晚的见面,只是侧了侧身子,将手中的简历卷了起来:“真的没什么。之前摔了一跤,医生说是轻微骨裂,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确认一下。”

乔远川不语,仰头靠着墙壁,许久,才说:“为什么不画画了?”

他的语气极淡,淡得思晨寻觅不出丝毫波动的痕迹,她想了想,微笑着说:“天赋不够。老师说,我不适合创造性的工作,所以及时转行比较好。”

“转得真够及时。”他忽然嘲讽的笑起来,眸色一冷,“早些转行,大概我们——”

思晨深呼吸了一口,转过头,忽然有些庆幸有人打来了电话。

徐泊原的声音说:“思晨么?是我。”

她应了一声,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乔远川。

他带了笑意的声音在说:“我想我知道什么是地沟油了。”

“啊?”唐思晨有些愕然。

“今天开会的时候肚子一直不舒服,中午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急性肠胃炎。”他慢悠悠的说,“又问我吃了些什么。所以我去查了下什么是地沟油。”

仔细想这个场景,其实很好笑——思晨微微弯起唇角,忽然觉得轻松了一些:“那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了。”徐泊原轻描淡写的说,“其实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事。”

“我的肠胃大概比你的强大一些。”思晨轻笑出声,“大概是因为习惯了的缘故吧。”

“还有一件事,昨晚远川去找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徐泊原说,“他醉了,会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思晨有意识的收敛起目光,低声说:“我知道的。”

“我小舅舅?”乔远川并不用看着她,却能轻易的猜出来。

“嗯。”思晨没有否认。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点点头:“我先走了。”

他站起来,走出两步,却又停下来。

“你为什么回来?”

他还会记得……即便是醉酒的时候,也问过了一模一样的问题么?思晨忽然心底有些发涩,她用力的抿唇,将视线移开,装作不曾听到。

乔远川静静的立着,视线自上而下,落在她握得极紧的拳头上,那里攥着的……似乎是自己的心脏。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心软,愈是见到她,愈难克制的心软。

对着你爱的人,让步又何妨呢?

缓缓的走过去,蹲下,直至互相平视,他的手一点点的合上她的,掌心拂过她的手背,那里的暖意涌动,一点点的传递过去。

“糖糖,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以前所有的一切……”他柔和的说,目光温柔的能将她一切不安抚平,“你答应我,不走了,好么?”

她的手在轻轻发抖,乔远川便握紧,一言不发的等待,只要她愿意,下一秒,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抱回自己怀里。

只要她愿意。

将手抽走的刹那,突如其来的一阵凉意与空虚,可是唐思晨并没有踌躇,她依然毫不回避的与他对视,淡淡的隔阂,却如天上云翳,从未消融。

“你没变,我也没变。”她说,轻而坚定,“对不起。”

乔远川目光倏然冷却下来,忽然觉得刚才的一切很可笑——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修长的身形仿佛是一道光影,很快便在熙来人群中,消湮不见。

从诊室出来,已经傍晚了。

在大厅看到有急诊的一对情侣,似乎是出了车祸,男生紧紧握着女生的手,一刻不停歇的安慰她。思晨觉得有些熟悉,也就是这间医院吧,那个时候看急诊的是乔远川,可是紧张的却是自己,而他不得不忍着痛,分出一半的精力安慰她。

其实那本是一场非常热闹的校园音乐会。乔远川非常轻松的弄来了数张位置极佳的票,大方的分发给思晨的室友。这一晚,年轻的摇滚组合将整个校园的气氛推向了最高点,而体育场中座无虚席,懂音乐的,不懂音乐的,都在嘶声呐喊。这场年轻人的狂欢,持续到了晚上的十点半结束。

观众开始离席。海大的体育馆是新建的,上下共有五层。乔远川拉着唐思晨的手,顺着人流,慢慢的走向自动扶梯。乔远川听着唐思晨兴奋的叽叽喳喳说话,时不时的关照她走路小心。行到三楼的时候,速度忽然更慢了。乔远川将她拉得靠近自己一些,皱眉说:“怎么这么挤?”

后来才知道是有两部下行扶梯出了故障,四层以上的学生还在不断的往下,而三层的却下不去,于是都堵在了这里。

人多得像煮沸的鱼汤,近在咫尺之间的两个人说话都必须很大声。可以想象,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不断的塞进人,大概会真的让每个人变成沙丁鱼状吧——是多么可怖的场景。

思晨开始有些不安,她仰头看看乔远川,小声问:“怎么前面不动了?”

乔远川微抿着唇,站在她身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往一侧挤去,一边说:“跟着我,别走散了。”

走到墙角的地方,不足三米的距离,却走了足足十分钟。到后来实在挤不过去了,乔远川索性让思晨走在身边,半抱半揽着,直到她的脊背贴上冰凉的墙。他重重喘气,一低头,她的脸近在身侧,于是吩咐她:“把双手放在胸前。”

“啊?”

“让你做你就做。”乔远川有些不耐烦,双手撑在墙面上,努力将她护在怀里,而他的身后,学生们也都意识到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阵阵的骚动起来。

那个场景后来思晨时不时的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害怕。幸而乔远川早早的将她带到了墙边,总少了推搡踩踏的危险。

唐思晨有些想哭了,仰头看看乔远川,他还是很镇定,侧身护着她,沉声说:“别怕,没事的。”

嘭的一声,为他这句“没事”做注解,墙角边两扇观景台的玻璃被挤得炸开,思晨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人群仿佛是个巨人,因为慌乱而失去了理智,茫然的挥舞着手臂。有人尖叫,也有人开始哭泣,只有乔远川半抱着她,在角落里,仿佛怒浪中的岩石,一动未动。

思晨却被眼前的鲜血吓得呆住了——那一日她穿着灰色的T恤,可是袖子上却是斑斑血迹,仿佛是刻下了时光深远的古苔,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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