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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254)+番外

作者:尤阡爱 阅读记录

见此,聂玉凡头脑又被刺激得隐隐作痛:“进去!”二话不说就将她拖进去。

聂玉凡命都退到帐外,视线一下扫向那道隔室玉屏,从内透出一抹朦胧影,若隐若现,好似眨眼间所带来的幻觉,可望定,却又真实存着。

奚勍目光停驻那里,那瞬间,整个竟像从轮回浮梦中醒来,一下子有太多太多的悲郁沉重倾覆而来,难抵难阻,压得身体颤栗,无法动弹一步。

五年了,这个曾经伤痛灵魂,让她埋骨一样想从脑海中埋葬的男子,现与她之间,不过隔着一屏距离。

奚勍有些失神地望着,而聂玉凡终于松开她的手,压抑狂意怒火,径自绕过玉屏,待瞧见静静坐榻上的那个,褐瞳骤然一缩。

☆、第165章 相顾

聂玉凡看着他,情绪经过一阵天翻地覆才逐渐缓和下来。蓦时,一种同病相怜的痛楚漫心头,忽然令他想笑,很想大声地笑出来——

“没料到吧,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聂玉凡耸动肩,略带佻薄的口吻里含着冷冷讥嘲,以及,无法磨灭的甚深怨怼:“祁氏容帝……久年未见,别来无恙?”

听到这声“问候”,祁容慢慢抬起眼。因身体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也讲不出话,此刻瞧向聂玉凡,神情却显出未醒似的朦倦,犹如梦中一次不经意的抬头。即使看了,也难兴任何波澜。

他面无反应,就跟聂玉凡这个不存似的。聂玉凡不以为忤,眉梢扬高:“面前装也没用。堂堂帝王如今沦落为阶下囚,真是让意想不到啊。不知其中滋味,究竟如何……”

任他逼近问,祁容也面色无绪,纤黑长睫宛若花丝一样半掩,当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时,却意外扫见那立于玉屏后的丽影,绰朦而盈柔,如绘屏风上的美妙仙姿。

并且是那样熟悉、怀念到……

悲伤。

心痛。

仿佛下一刻。

就要因这种悲伤而灭。因这种心痛而亡。

须臾,他胸口有了剧烈起伏,目光开始死死盯那里,好比空荡荡的躯壳终于寻到遗失许久的灵魂。双眸乍起涟漪,一层接千层,无穷无尽地扩散,之后形成骇浪一样的汹涌震动!

聂玉凡顺他视线而睨,唇角冷然,声音却透出刻意轻柔:“小勍,既然来了,何不让他见上一面。”

屏后纤影微动,祁容的瞳孔瞬刻扩大收缩,似乎那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脏。

同样,奚勍也因自己的心跳被撞得身体摇晃。没去看,就已经感受到从屏风内传来的强烈目光,像火花溅肌肤上,激得血液细胞都快速膨胀。

她隐抑垂着睫,踌躇半晌,终于迈开脚步。

薄薄玉屏后,祁容衣冠华整,正安静坐榻上。

当初一个转身,让彼此隔如遥世,而今再遇,却是相顾无声,惟剩千丝乱,万缕痛。

然后,奚勍僵化般地屏住呼吸。

只因某种变化,让始料不及,难以承受。

那似蒙了灰的眼,不见墨润如玉,只余沧黯无光;那似生了锈的发,不见柔滑如绸,只余枯燥干涩;那似涂了蜡的肌,不见晶莹如雪,只余苍白僵凉。

面前,他形销骨立,即使依旧拥有着倾天倾地的绝美容貌,可看去更像一具空洞的幽魂,奄奄一息的花,有什么比病痛更加巨大的痛苦,正一点点摧残、消耗着他的生命。

不过五年,他却如同过了五十年。

熟不知有种思念,是世上最毒的毒药。

惊心动魄的风华好像一下子熬到了苍穹尽头,不是曾经病痛的孱弱单薄,而是了无生气,跟一个枯木朽株的老几乎没有差别。

那散玄色衣肩上,曾经让分辨不出的流墨乌发,现竟然还掺杂了缕缕华发。

奚勍简直以为自己眼花,昏厥一样的震惊与锥痛立时搅乱了大脑。

这个是祁容吗?那美若天般高贵绝尘的男子,为何此刻她快要认不不出来?

而就现,那一双沧黯灰寂的眼望着她,却瞬间迸发了强烈的疯狂的骇然的金色华芒,是疯魔一样近乎吞噬的目光,可眸底分明又带着勾心摄魂的痴眷、炽热刻骨的相思、颠覆天地的狂喜,以及,那么无边无望的哀哀欲绝。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如此干干瞪着她,像是身体燃烧,拼尽了生命,看得那样神慌意乱,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痛彻悲极。

奚勍只觉心口裂开一道缝,冰层细缝一样越裂越大,浓稠的红里混合着灼骨伤痛一起流淌出来。眼眶更被那目光冲击得太过猛烈,酸涩而红肿。

她想抽动下手指,却发现浑身发虚发软,完全使不出力。下刻躯体向左倾,被轻易拽入那结实的怀中。

聂玉凡得意冷笑:“真是似曾相识的情景,祁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祁容一直目视奚勍,此刻也不知是因他的话、他的动作,还是瞅见对方脖颈上的某物,眸心尽处终于被刺激得破裂,纷纷扬扬着缭乱碎影。万蚁蚀骨一般的痛楚,不得不咬紧牙根,唇齿间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

而奚勍被聂玉凡揽入怀中的一刹,就已经侧过头,双瞳失去焦距似的难聚光点,看什么都是迷蒙一片。

聂玉凡微扬下颚,看到祁容终于露出那种绞心挖肺,难言难嚎的痛苦表情,深褐双瞳正兴奋满足得一紧一缩,简直跟感受着大雨淋洗那般畅快——

“不出三日,邬国的整座城池将归于手。至于的援军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候,就等着替收尸好了!”

他说完,突然感到怀中瑟瑟颤抖,不禁压敛眉睫,更加狠力地把她往胸口按,同时抬头凝向祁容,冰冷一笑,显得胜券握。

听到这番话,祁容也终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神情依然不恐不惧,又恢复之前那副淡淡倦倦的模样,唯有唇线似扬非扬,冲着他,感觉似笑非笑,隐约还透出一股叫抓不住的东西,诡异地很。

面对这种表情,聂玉凡可谓厌恶至极,攥拳哼笑:“这条命先暂且留着!倒要看看能装到几时!”

说罢他落臂侧身,见奚勍还伫原地不动,便伸手将她拉出玉屏外。奚勍脚下踉跄,最后眼角只映入那袍上灰白的发。

如今天朝铁骑落网,贺蒙开始率领麾下的三万风翎精锐攻向邬国城池,想必不出三日就可突破王城!而这种趁乱谋反的举动,令邬王和一群臣子慌了手脚,据说邬王当时得知消息,竟吓得抱头躲床榻之下!

天色入幕,绝回谷四处弥漫起黑朦朦的雾岚,抬头不见星夜,寂静得有些糁。

邬军驻扎的营地燃着熊熊篝火,将士们巡守的身影不断出现各处角落。主帅营帐里,奚勍看着桌上饭菜,玉洁冰清的容颜正被烛火晃得恍惚,眼神也带着点点迷离与茫然。

她犹如陷入一场错乱纠结的混战中,身心思想总承受着一次次痛溃袭击,当达到极点时,便剩麻木与迷失。

聂玉凡坐旁边,二都是一句话不说地用着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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