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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97)+番外

作者:尤阡爱 阅读记录

然奚勍仅平静地摇摇头:“娴儿与兰公子,何事都没有发生。”

靳恒听完,微不可察地松口气,私底下却隐约有丝失望。同时明白到兰玖容果真在暗中相助,看来他日一定要好好进行一番恩谢。

紧接想起什么,靳恒转而板起面容,肃声道:“未免再生事端,这几日你都给我安生呆在府上。平时我会派人四处看着你,若其间踏出一步,我就……”说到激动处,靳恒胸膛微微震荡,深知这个要求对她来讲很难,可顾忌到冯仪那边,就算威胁撂下狠话,采取些强硬手段也是必要的。

他整顿措辞间,忽听奚勍道:“娴儿知道了,这几日一定会安心留在府里,同时娴儿有个请求,希望爹爹能同意。”

靳恒愣了愣,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下来,脸上连一丝不情愿的表情都没有,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要说什么?”

奚勍目光清且亮,亦如山涧潺潺溪泉,回道:“娴儿恳请爹爹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娘亲,娘近来身体病弱,不想她知道后再徒添忧心。”

奚勍说完半低头,窗外月色与灯光混合交融,打照在她脸上,泛动出一层宁静而柔和的薄光。

靳恒望她良久,只觉眼前的女儿完全不若从前,冷息褪逝,变得温驯乖巧,一时心中甚感欣慰。

他自然答应下奚勍的请求,而今日发生一连串的事,已让靳恒感到心神劳乏疲倦,不禁挥手示意奚勍退下。

奚勍见他低眸时,那眉宇间深深挤压出的褶皱,布满了风尘沧桑的痕迹……望久了,清冽眸中竟依稀闪动着浅浅莹光。

一直以来她都在故作冷淡,故意惹他们动怒,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弃、不会再理会自己。

可原来她错了,还错了这么久,忘记那难以磨灭的骨血亲情,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也永远是他们的心头肉。

而她呢,早就不是前尘那个人,渴望的温情近在眼前,却反而不懂珍惜,直到那稳重的背影挡在身前,才幡然明悟——

这是上天给予她新的命运,是要让她抛却过往,重新来过啊!

垂落体侧的手紧握,奚勍只觉再难以抑制心中那份清醒后的酸怆,猛然低头,最后竟在靳恒面前屈膝跪下,一言不发地朝地面磕下一记响头。

含着深深的悔、诉不出的愧,在她父亲面前磕下头。

那一刻,橘黄灯光聚洒在纤丽的身躯上,仿佛溶化了那层透明冰纱,一切回到最初,她不过是那名舞勺之年的女童,温婉安详的侧面,被染得清透。

靳恒几乎完全呆掉,搭在椅把上的手不知是惊还是激动在微微颤抖,并且疑惑不解着,自己的女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奚勍默默起身,背对着靳恒前行,这一次,内心再也没有发出低泣悲鸣,唇边逐渐抹开的,是一道破开云层的明朗笑容。

已经明白,即使她不是靳沐娴,即使疼爱给的不是她,也没有关系。

奚勍走到庭院,抬头望向无尽苍穹,星芒闪耀,映在她眼里一片璀璨绚丽。

只要她默默守护、爱着他们就足够了。

*******

子时深夜,万籁俱静,偶尔有皎洁月光从琉璃瓦上悄然流滑。

书房里一灯如豆,忽明忽暗地亮着,仿若脆弱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燃灭殆尽。

沈居之正孤坐书房,此刻桌案上放的并非书卷画帛,而是一柄青铜古剑,上面锈迹斑斑,显然已被尘封许久。

这不是何等珍贵的传家宝物,但沈居之却懵懵看着它入神,忆起昔年四人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时他饱读诗书却不善武艺,时常被那三人笑话,直至十七岁生辰,他们共赠此剑当作礼物,以督促自己尽快学武。那时候虽年少轻狂,但彼此都是真情实意,而转眼于今,他们俱已身尊显贵,却是心散人离,再回不到曾初那番嬉笑打闹的场景。

果真是光阴荏苒,往事一去不复返。

窗外夜愈发深了,冷风瑟瑟,枝影乱摇,冥冥之中,仿佛夹杂着几缕叹也叹不尽的幽怨。

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窗棂发出轻微响动,接着室内飘来一股似冰莲遍开的清雅熏香,净染周围空气,如波荡漾,久久不散。

闻入这香,沈居之脸上本已木到发僵的肌肉上冷一抽动,表情却是平静的,仿佛他在这里已度过无数个春秋,此刻终于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你终于来了啊。”

他深深长叹一声,手指抚过剑鞘上的铭文,眼底露出怀旧留恋之情,微弱烛光晃在他脸上,更添加几分悲戚憔悴。

沈居之这才不舍地移开目,抬眼望向立在书案前,那浸润于虚柔光线中的白衣长影上。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下云剪轻罗的现代言情文:

《如果,声音不记得》

那段时光,她认为是最宝贵的

因为这是完全属于他和她之间

是他们的独家记忆

可这也是束缚她的根源

她不敢去接受他

她奢望不起也高攀不起

只因怕爱得太深

便伤的更深

怕最后会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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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寻命

垂顺的衣袖被夜风吹拂,若云一样舒展,他周身罩着一圈淡淡朦胧的流光,静静伫立原地,仿佛月光折射所形成的一道清虚幻影。

沈居之微微睁大眼,盯向那张陌生而有些恍惚的脸,胸口突然难控地涌起激潮,汹涌翻滚。

“是,是你吗……”

他有些神志不清地叫着,声音低若蚊呐。

祁容没有回答,表情亦如深潭死水,一双沉静的眼映着他,却流露不出丝毫心绪。

沈居之脸上透出寻求答案的躁热急切,目光死死盯住他,几乎要烙进眼底。

即使眼前人静立不动,那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风华,那独立云端的清逸从容,也无法被任何事物所遮盖掩藏……这股气质,绝非普通人可以拥有。

是他,一定是他……

这多年来的沉重悔恨,一直纠缠心头无数次的恶梦根源……

如今,终于寻来了……

祁容迈前一步,从阴影中走出,雪一样的容颜更显晶莹清晰,望着对方,墨玉瞳眸的周边浅绕一圈金色华芒,正在孤寂而压抑地闪动。

沈居之看入,一时连灵魂都好像被吸走,只剩□心俱颤。

对,就是那缕金泽,那妖冶而不同于凡人的颜色,却成为美丽中最致命的缺口,让他由天坠地,由万般尊贵跌至深火地狱,彻底颠覆了他的命运。

对方的反应令祁容忽然低头,耸肩笑了笑,抬指慢慢拂过自己的眼,擦过长睫,似乎很想触上那缕改变他命运的金色。可当手指再次垂落时,却透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苍凉。

只因改变的,并非他一人命运。

就因为拥有这样一双眼,因为自己,最后害死了母亲。

所以心底是恨的,宁愿堵上性命也要将它抹灭,而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痛苦的人,终有一日,会都一一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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