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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香令(9)

她还在他身旁,依旧握着他的手。

白焰微怔之后,即意识到这是她的香境,环顾了左右:“景府骊园?”

“是骊园,时光回溯的香境。”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过去。

那两丫鬟推开门,她和他站在门外看着堂屋里正发生的一切。

“这都第八天了。”圆脸丫鬟小心翼翼将棉巾浸在水里,拧干,递给瓜子脸的丫鬟,缠着声道,“郡主怎么还跟……”

“闭嘴!”瓜子脸丫鬟忙低呵,“少说话多做事!”

圆脸丫鬟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姐,我实在是害怕!”

瓜子脸丫鬟心里也有些犯怵,不过她越是紧张,嘴巴就越毒:“你怕什么,咱们从小就伺候郡主,人活着的时候你都没怕,死了你倒知道怕了!难道怕郡主忽然醒过来咬你一口!”

“姐姐,你,你你快别说了!”

“快擦……”

两丫鬟进去的时候,就将堂屋里的灯给点亮了,郡主的尸体就正对这堂屋的门躺着,故站在门口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那哪里像死了八天的人!

即便没有靠近去,却依旧能看得清,那躺在床上一身盛装的妙龄女子,似只是熟睡过去般,仅仅是脸色比常人苍白些罢了。

那两丫鬟拿棉巾给玉瑶郡主仔细擦了一遍身体后,就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了。

“那是南疆的一种药水,名叫千娇百媚,专门给死人用,为保尸身不腐,只有贵族能用得起。”白焰低声道,这些天他负责查探此事,故那两丫鬟此时做的事情,他很清楚。

安岚点头,没有说话,似在等着什么事情般。

果真,那两丫鬟前脚才刚刚离开,就看到玉瑶郡主的床周围浮先片片微光,那光并不纯粹,乍一看很是斑驳,再仔细一瞧,发现里面竟是有破碎的印象!

白焰诧异:“那是什么?”

安岚道:“是一角被撕碎的香境,郡主临死前,有人在这里起过一场香境。”

白焰微微蹙眉,在那几片破碎的光片中寻找蛛丝马迹。

天之骄女的脸在光片中闪过,缀着珍珠的绣花鞋踩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奔跑,蝴蝶在她裙裾边飞舞,那是娇憨的玉瑶郡主,成群的仆从围绕,鲜艳的胭脂贴脸,大红的花轿抬起……随后是凌冽的飞花,光片碎得厉害,聚在一起又分离……

“是出嫁?”

“应当是。”安岚淡然道,“玉瑶郡主和景府有婚约。”

白焰不语,片刻后,遂见那些光片又聚成几片隐约可见的景象,但却还是某个场景的一角。和刚刚不同,再不是那样欢乐幸福的景象,而是透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被扯破的嫁衣,落了满地的珠宝首饰,倾盆的大雨,斩下的巨斧,还有顺着雨水汇集成河的鲜血。

光片突然间碎成光点,随后消失。

一种看不到的危险猛地袭来,似从阴地里钻出的怪物,粘稠,贪婪,凶猛!那感觉侵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白焰瞳孔猛地一缩,握紧安岚的手,却就在这时,他们回到了车厢内。

明亮的烛光,精致的炭笼,柔软的靠垫,以及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白焰静默一会,轻轻吁了口气,然后才看向安岚:“这就是安先刚刚在景府骊园所看到的一切。”

安岚点头:“我没有进屋细看。”

因为最后的感觉太危险了,她没弄清楚原因之前,不会妄动。

白焰问:“玉瑶郡主就是死于那场香境?”

安岚沉吟道:“你觉得呢?”

白焰沉思良久:“如果香境里的血,是郡主的,那么郡主就是死在了香境内?”

安岚道:“没错,如果她在香境内死了,那么现实中她确实也是死了。这等死法,大夫看不出究竟,仵作亦是查不出死因。”

白焰却问:“既然大香师的香境杀人如此容易,为何要有出嫁那一段?”

安岚摇头:“我亦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零碎的片段,反使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最后那危险的感觉……”白焰又看向她,“是当时你的香境遭袭?”

安岚点头:“所以我离开了,他没碰到我。”

“是另外一位大香师?”

“不像。”安岚摇头,随后又有些迟疑,“不是很确定。”

白焰道:“那么,这就是司徒镜设下的陷阱了。”

安岚看向他:“他承认?”

白焰道:“他承认也没用,看不到又摸不着的东西,又何来证据。”

安岚微微点头,垂下眼沉思时,看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抓着,便轻轻动了动手腕。白焰亦往下看了一眼,松开手,就见那如雪的皓腕已红了。

☆、第009章 谈价

回到天枢殿,已近子时,鹿源一直候在凤翥殿门口,看到安岚的马车后,面上的表情终于一松,忙走过去:“先生累了吧。”

只是先下来的却是镇香使,鹿源面色平静,朝他微微颔首。

安岚下车后,白焰才揖手道:“今晚多谢先生了,先生早些歇息吧。”

安岚微微点头,未多言,下了车就直接回了寝殿。

鹿源将早备好的热茶送上:“景二爷一直等到天黑才告辞。”

安岚将茶盏放在几上,把旁边的手炉拿过来,两手抱着:“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鹿源立在一旁,轻声轻语地道:“就是好言安抚了几句,不过景二爷对景公签下的文书很是担忧,走之前,希望先生能给句话,好断了南疆那边的心思。”

安岚垂下眼,看着手炉上的花纹:“他怎么说的?”

“景二爷的意思是,景公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一位是白广寒大香师,一位是景炎公子,那文书上倒没有指定,将来要娶玉瑶郡主的是哪一位。但是白广寒大香师定是不可能的,且不论广寒先生如今何在,仅是这大香师的身份,天枢殿若真认了这份婚约,那么天枢殿和镇南王府的关系就复杂了。”鹿源说到这,看了安岚一眼,接着道,“因而就只有景炎公子了,只是景炎公子当初是已定了亲的,并且如今他们也找不到景炎公子人。如果眼下能有一位长得跟景炎公子很相似的人出面,同景府一起表明,景炎公子实际上并未定亲,不然也不会至今未成婚,如此,景府也就不算失约。总归玉瑶郡主已死,这事有个说法,那么无论是婚约还是失约,这事也都过去了。”

安岚问:“所以景府是想请镇香使出面?”

“是,景二爷告辞的时候,还提出想见一见镇香使,只是那时镇香使未在殿内。”

安岚唇边忽然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如此,他怎么来找我?还耐心等那么长时间?”

鹿源道:“景二爷的意思,此事自当要先问您的意思,镇香使愿不愿意,还不是要看先生您点不点头。”

安岚轻轻描画手炉上的花纹:“我不反对,就看镇香使的愿不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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