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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香令(93)

景孝推开石墨:“这是哪里?”

寤寐林外面并没有门,自然也看不到牌匾之类的东西,他亦不曾来过这等地方,故而不知道。

车夫道:“此处是寤寐林,三少爷请吧,莫让安先生等得久了。”

然而景孝却道:“我如何确定你是安先生派来的?”

车夫打量了景孝一眼,拿出天枢殿的腰牌。

景孝面上一凛,心里又是诧异又是紧张,当真是安先生找他吗?为什么?叙什么话?

一路有些忐忑地随着那名车夫一路往里走,也无心欣赏此处的美景,直到走进一个精致的院落,看到院中八角亭内那个如诗似画的身影后,他才最终确定,竟是真的!

车夫无声地退了出去,石墨也被请到院子的门房内候着。

景孝小心地走进亭子,安岚转过脸,他不由就垂下眼。

他忘了行礼,然而对方却不怪,反而先开口,声音清冷又柔和:“擅自把三少爷请来,可是给三少爷添了麻烦?”

景孝回过神,忙道:“不会!”随后又想起自己还未行礼,赶紧又行了一个晚辈礼。

安岚待他抬起脸后,才道:“不必拘礼,坐吧,靠近来坐暖和些。”

亭子里摆着个很大的铜胎炭盆,里面的炭火烧得很旺,不时爆出噼啪的声响,火光映照在那女子的脸上,宛若晚霞中最美的一抹,带着魔力,让人敬畏。

景孝往前两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这和跟鹿羽在一块的时候不一样,他从未有过这么拘谨又激动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安先生,但以往每一次,都是有别的长辈在场,要么是父亲,要么是景公,他不过是陪在一旁而已。即便是往年父亲让他去香殿送礼,也都是香殿的长史,或是源侍香接待的他,他甚至不曾跟安先生单独说过话。

今日的邀请,令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不知不觉,你就长这么大了。”安岚打量了他几眼,淡淡一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像个孩子。”

景孝抬起眼,见安岚笑了,也跟着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安岚问:“不好奇我找你什么事吗?”

景孝稍微放松了些,想了一会,开口道:“先生是否有吩咐?”

安岚看着他,反问:“你如今能做什么呢?”

景孝面上微赧,他如今……确实什么也做不来,景府的当家权不在他手里,府里的管事即便有转变了态度的,但大都是在观望的态度,并非真的站在他这边。

片刻后,安岚接着问:“孝哥儿,你想要什么?”

景孝一愣,安岚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依旧轻淡,语气却很认真:“近五年过去了,你还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吗?”

☆、第102章 愠怒

“我……”景孝发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想要回我应得的东西。”

安岚问:“什么东西是你应得的?”

景孝微微抬起眼,两手不觉握成拳:“尊重和敬畏。”

安岚道:“尊重来自于你自身的品格,也来自于你的能力,这些你父亲,你书院的先生都会教你。但若想让人敬畏,听话,服从,就不可没有权力,这就只有靠你自己去争取。”

景孝顿了顿,站起身:“请安先生指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当初景公不会选你。”安岚将几片木屑扔进火盆里,片刻后,遂闻到一缕清香,令人心情平静,“你想拿回当家权,为此你一直很有耐心,不着痕迹地找你二伯的错处,点滴积累,同时拉拢景府那些大掌事们的心,这些你都做得很好。可你忘了,你在找对手弱点的同时,你的对手也同样在暗中盯着你,他们比你更有经验,更有耐心。”

景孝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安岚摇头,“你若知道,就不会那么不谨慎,不会轻易做出判断,不会轻易任自己随着感觉走。”

景孝微微愣住:“……请先生明示。”

安岚看着他:“你不轻易相信景府里的任何人,为何轻易相信景府外面的陌生人。”

景孝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先生,指的是……鹿羽姑娘?”

安岚开口:“你喜欢她。”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景孝道:“没有。”

安岚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为何急于否认。”

景孝顿了顿,才道:“不是,我,我只是……”

安岚淡淡一笑:“只是还不确定。”

景孝面上微红,他从未跟别人讨论过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安大香师,一个高贵,神秘,又美丽的女子。

片刻后,景孝迟疑着问:“鹿羽姑娘不是天枢殿的人吗,我知道她是您身边的侍女,先生为何……”

安岚道:“她确实是天枢殿的人,所以你就因此信任她?”

“我……不该信任她吗?”

“你的判断?”安岚看着他道,“你若想当一个掌权者,就永远不能失去自己的判断,否则你可能会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她说着又往火盆里扔下几片沉香屑,“有时候,感觉会迷惑人,眼睛鼻子耳朵也一样会骗人。”

景孝沉默了许久,才抬起眼道:“先生找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我,跟鹿羽姑娘有关。”

安岚看着他,轻轻扬起嘴角,确实很聪明,一点就通。

“跟她好好交往,做出正确的判断,然后告诉我。”

景孝面上神色隐隐有些复杂:“鹿羽姑娘,当真是有意接近我?为什么?”

“兴许是,兴许不是,这些答案你自己找。”安岚说着就站起身,看着他道,“三少爷,我的忠告是,无论答案是什么,都莫要少年心性意气用事,任何事都有利有弊,你需要的是做出对自己,或是对你的家族最有利的决定,这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必须有的胸怀。”

景孝顿了顿,才垂下眼:“是。”

安岚走出亭外,看着簌簌往下落的雪花,自语般低声道了一句:“总算明白他当初的心情了。”

景孝没听清楚,问了一句:“什么?”

“没事。”安岚笑了笑,回头道,“去吧,今日去书院怕是迟到了。”

景孝这才想起书院,见安岚再没别的吩咐,便匆匆告辞,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

而此时,长安城西市一家饭庄,忽然解雇了在店内做了一年活的伙计。同时另一条街上三个行人忽然被人拉到小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还有车行的两个车夫,也莫名跟人打了一架,打得笔亲里安装的,随后就被车行给解雇了。

这些事传到蓝靛耳朵里时,蓝靛正跟安岚汇报事情,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安岚见她神色不对,便问:“出什么事了?”

蓝靛道:“镇香使出手了。”

安岚微微挑眉:“说。”

蓝靛遂将刚收到的消息道了出来,然后才补充道:“先生,镇香使这是在告诉您,他随时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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