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一年前他给你的?”季筠柔抬眸询问律师,眼底不知怎么,起了一阵酸涩与悲伤的情绪。
律师点头,但又表示:“季小姐,按理说你不可以看这封信。”
林助这次站在季筠柔这边:“刘律,就让我家夫人看吧。”
“这……”
律师的“不合规矩”四个字还未出口,季筠柔已经不顾阻拦拆开了那封温砚白留给季姩的信——
亲爱的姩姩宝贝:
十八岁生日快乐。
当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无论你有多伤心于daddy的离开,多痛恨daddy的放弃,也请你原谅一个失去阳光的人,最后的自我救赎。
谢谢姩姩在你四岁的时候,像是个小天使一样出现在爸爸的视线里,给了爸爸第三次生命。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是第三次生命。
爸爸的第一次生命,是你奶奶给的。第二次生命,则是你妈妈给的。
那年,爸爸被你爷爷罚跪雪地,失去了对父亲这个人最后的眷恋,我踏上高楼,准备追随母亲和妹妹离开,只是刚伸出脚,就看见雪地里你妈妈那瘦小的身影,捧着她的生日蛋糕和她的小毯子来找我。虽然她最后没有并找到我,但她给我那时候苦涩无际的生命里,留下了唯一的甜。
那蛋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也是最温暖的蛋糕。
我放弃了离开尘世,选择留下来守护你妈妈这抹甜。
你曾笑我比你还爱吃甜。
那是因为爸爸尝过这人世间的苦,实在太苦了。
现在我最想要的甜也消失了,爸爸想要去找她,想要告诉她,爸爸在这个世界和她之间,只想选择她。
——温砚白 留
第65章 他逃
季筠柔还是哭了。
她的眼泪啪嗒坠在信纸上, 晕染开一朵朵礼花。
这封温砚白留下的信,意思很明白。
“一年前”这个时间节点也很清晰。
在她假死后,温砚白就处理好了遗嘱, 准备等到季姩十八岁的时候,就放弃生命。只是之后不久, 他就发现了她其实没有死。
但他一直都很悲观很绝望。
因为他不觉得假死离开的她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所以他连从律师这撤回遗嘱的行动都没有。
她也忽然明白,为什么一年前温砚白在处理温镜姝的联姻上,会那么极端、偏执, 他怕是只想快速安排好每个亲近之人的后路,然后离开。
他怕他等不到季姩十八岁, 他怕他离开得太过仓促, 温家会乱。
只是越急越乱,而且他不能告诉奶奶和温镜姝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所以大家都不理解,甚至认为他独丿裁和无理取闹。
不知怎么,季筠柔看了这封遗书后, 心里更有些慌了, 有一种失去什么的空落。
“林助, 他在哪?”
这一次,是她食言了。
她要去找他,面子是什么,她只要温砚白。
林助看自家夫人哭红了眼眶, 心里不禁一颤, 也很想看看信纸的内容是什么。但对于她的问题, 他还是摇了摇头:“先生把我留在这里后, 我也联系不上他了。”连林助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了。
季筠柔抄起车钥匙和自己的通行证就飞奔下了集团。
只是刚走到集团的大厅, 她就看见玻璃门外,一辆迈巴赫停下。
有风骤起,吹乱了匆忙下车的老者的银发。
向来优雅的人,此刻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她走进季氏集团的大厅,似乎是在找上楼的电梯,直到焦急到不行,只能随便拽住一个保安,央求着想要见他们的季筠柔季董。
保安没有这个权限,摊手表示没有办法。
季筠柔知道能让奶奶这么着急的,只可能和温砚白有关,于是她也连忙朝她奔跑过去。
“奶奶。”她在后面唤温琢。
温琢茫然回神,在看到季筠柔的时候,那张苍老的脸上,眼底尽是绝望。
季筠柔扶住她:“奶奶,怎么了。”
“我刚刚收到阿欣的消息,她说在小白的床头柜里发现了抗抑郁的药,还在他的衬衫上发现袖口上有很多划伤的血迹。筠柔,奶奶错了,奶奶求你去找他,求你去陪陪他。”向来遇事镇定的老者,此刻哭得像是老小孩一样,急需发泄出来。
而听到奶奶的话,季筠柔身形也是一晃。
她没有想到……温砚白会有……
那三个字,季筠柔甚至不敢想。
“奶奶别急,我这就去香岛找他。”季筠柔内心慌乱不已,但还是得安抚好温琢。
老年人身体本就需要靠心平气和养着,万一温砚白没事,温琢却因为这件事急火攻心,到时就是另一桩悲剧了。
温琢也尽量安抚着自己揪起来的心。
这时,林助过来说:“夫人,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来开车。”
“嗯。”季筠柔点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了他。
她怕,自己会因为太过紧张温砚白而慌神让车辆失控。
林助做事不拖泥带水,率先走在前面去开车。
季筠柔也吩咐自己的助理去把温琢送回青空庄园,随后大步随林助离开。
—
季筠柔是下午三点到的香岛,四点到的流苏云城。
那时候太阳微微西斜,光照却是正好。
蓝海、青山搭配大朵白云,一切犹如动漫里最美好的建模场景。
流苏云城的主建筑外,欣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季筠柔,满目皆是热泪。
“夫人。”
欣姨颤声唤着这个她曾心疼关怀过的女孩。
幸好,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不是她,幸好,她安然无恙。
“欣姨,对不起……”
季筠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她此刻也只能说这句话。
她当初假死离开,一了百了,但留给真正关心和疼爱她的人是无法抚平的伤痛。
“没事就好,夫人没事就好。”欣姨感慨着。
季筠柔点点头,也第一时间向她询问温砚白的情况:“阿姨,他在家吗,他怎么样了?”
欣姨知道季筠柔指的是谁,想到自家的先生,她不免叹息一声:“先生……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只一句话,便让季筠柔心凉了半截。
欣姨也是一直很悉心照顾温砚白的,几乎是把季筠柔和温砚白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其实先生的情况比我告知给老夫人的更严重,大概是他回来香岛的第三天,他忙完公司的事情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不肯出来,还是我去找了备用钥匙。进去后,满地的酒瓶,他的手腕上也都是血,之后我就找到了那药……”
季筠柔听了这番话,心脏是被拽紧的疼。
“他现在呢?我去看看他。”
“在卧室。”季筠柔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