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到价钱,译员自然表示自己做不了主,但是可以带他们上船跟船长谈谈,船长也是货主,全权负责。
环球商行自营海岛棉花种植园和商船,船长是货主,没毛病。
小船队晃晃悠悠地到了大船附近然后分散开来,两艘小船一组分别靠向一艘大船,完全不用言语喊话比划动作,双方好像都瞬间连通了一道默契,大船上纷纷丢下大网垂挂在船边,小船里的士兵将水袋装进网里让上面拉上去,与此同时,贾村长他们五人踩着远洋一号放下的绳梯上了船。
船长就在船舷边等着。
刚强迫自己习惯了随船译员那花里胡哨的服饰,以为满船都是类似的着装,但马志文他们在甲板上站稳脚后仔细一看,真正的船员身上的服饰极其统一,一身全绿,连头发长度都一样,全都是寸长的头发,看着很有一股爽利的精气神,叫马志文忍不住地一阵羡慕,光这股精神气就比他手下的兵强多了。
船长的左胸口口袋上方别着一枚长方形的金属材质徽章,主体是个绘着经纬线的球体,球体正上方顶着环球商行四个字,稍下面一点是艘大帆船的凸面图案,中间偏下一点的位置是一条长带,刻印着船长二字,最底部微微露出一点球体的下弧。
简单明了的表示了身份和职务。
船长主动问好,伸出右手握手。
马志文明显愣了一下,他是既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也没看懂这伸手是什么意思,好在一旁的贾村长及时伸手与对方握手,然后马志文才反应过来,有样学样地伸出右手互相握个手。
第925章 棉花在路上(八)
一旁的译员这时候才以极慢的口译速度翻译出船长刚才打招呼的话,就是你好二位欢迎上船谢谢你们送的水。
简单的寒暄之后,船长带着他们进入位于船楼三楼的一间厅堂,窗户开着,光线明亮,没有累赘的装饰,四白落地,陈设极其简单,最大的一件家具是占据房间中间的长方形大桌,摆了一圈椅子,一看就是会客或聚众商议的地方。
船长邀请他们在长桌的一头落座,房门没关,没过一会儿,就有两个船员抬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进来。
在马志文热烈的注视下,这两人割断打包的绳子,将压制得紧紧的棉花大包层层打开,雪白如云朵的棉花就像膨胀的面团一样,迅速发至先前几倍大,争先恐后一般地展现在了在场众人的眼前。
“天呐,真是好棉!”马志文一下忍不住地站了起来,克制着想伸手捻一朵的冲动,先转头看向船长,“我能上手看看吗?”
译员这回翻译得比较快,在场的远洋号众人一脸温和地微笑着,伸手示意他们随意。
这下贾村长和那两个亲兵也一起站了起来,伸手到棉包里摸了摸,还随手捻出一团在手里攥两下看看蓬松度啦拉几下看看丝絮啦,看上去检查得很专业有模有样的。
马志文抬眼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亲兵和身边贾村长的神色,都对这棉花感到很满意的样子,他也很喜欢,但要问价就有点心虚,没谈过这么大宗的生意,不知道一会儿第一句该说什么才不会暴露自己是个外行。
贾村长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拍马志文的肩膀,转身开始跟船长询价。
船长先跟送棉花来的手下说了句什么,译员没翻译,马志文和亲兵们自然听不懂,就见人出去了一会儿又带着东西回来,是几枚圆形银币和一台天平小秤。
银币就是渣洼泊国的货币,印着现任国王的头像,一看就不是他们本国的风格,是早期登陆他们国家的外国人带来的,含银量在九成以上,只在进行大宗或者高价值商品交易时才使用,船长用来演戏的这些是靠卖冰块挣来的,那位基基思阁下全家上下为冰块痴迷。
船长拿了五枚银币放在小秤的右秤盘上,左秤盘依次放上砝码,达成平衡后,一摊手表示就这个价。
贾村长再次掏腰包,拿出大小不等的几枚碎银,船长拿掉银币把碎银依次放上去,这么换来换去好一会儿总算达成了两边平衡。
取回称量好的碎银,贾村长在手心里掂了掂,“四两。你试试。”
马志文伸手接过贾村长递来的碎银也掂了两下,略微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数。那这价格……?”
“不急,我们现在是询价,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讨价还价很正常,这个等回去再讨论。”
“好。”
马志文心头轻松了一下,他想这事最后轮不到他操心,他们已经进行了初步接触,询到了报价,接下来把情况如实上报,保证船只安全和整场交易平平安安达成,功劳就到手了。
第926章 棉花在路上(九)
然后,贾村长问了船长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报价是否是含税价。
海外商船带来的货物是抽重税的,货值的五成。
这一万八千五百包棉花,按船长的报价,货值七万四千两,五成的税就是三万七千两。
译员叽里哇啦一通翻译后,船长微微一笑,摇摇头,表示这报价不含税,无论抽税多少,一律原样加在价格上。
羊毛出在羊身上,看似货主支付的税金,一文不少地会转嫁到买方头上,那么每一包棉花又得多加二两,达到六两银子一百斤。
贾船长与马志文交换了一下意见,马志文听到加税后的价格时忍不住地吸了口凉气,但还是点头应下,不管怎样这批货不能丢,具体怎么谈交给上面。
双方再次寒暄几句后,马志文这一方告辞,而船长还很大方地送了他们四人一人一斤棉花做礼物。
一斤棉花都够做一件大人的棉袄了,这礼物给的着实大方,四人喜笑颜开地道了谢,带着东西下了船。
返程时,贾村长单人驾船独自回凉水镇的临时住处写信,马志文则回营地抓紧时间写军文,让传令兵收拾行装去一趟东临县,分手前两人说好等传令兵带着军文过来由贾村长手下的年轻人驾船一起走。
远在四柳村的祁可现场直播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再往下看,后面就是按部就班地送信,等着消息送过来,小道消息慢慢传开。
“现在折算出来的报价是一包四两银子,四两和二两六银之间,看柏家军怎么讨价还价吧。”祁可是敲定了最低二两六的出货价,但若是柏家军最终接受的价格没到这么低,能多挣一点自然也是很乐意的。
“一万八千五百包,我们自留八千五,柏家军可能会全部吃掉其余的一万包,没有多余的留给友商。”
“友商吃不到一手,那就吃二手,从你手里买棉花,再说了他们还可以吃棉纱的一手货。”照临给祁可换了一壶温开水,然后倒了一杯放到她手里。
祁可要八千五主要就是为纱场,但这八十五万斤并不是全部投入纱场,还得拿一部分出来零售,若是友商执意从她手里拿货那又得出去一部分,所以她预备留一半给纱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