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思归被抱上二楼,又被抱到自己床上时,浑身都在发抖,披着盛淅的短袖,近乎崩溃地打着哆嗦。
“我他妈迟早杀了你。”归归发着抖,带着哭腔道。
盛少爷打着赤膊,线条流而利,套着条篮球短裤,脊背上都是汗,闻言微微讶异:“你原来会爆粗的啊?”
“……”
“我还以为我怎么逗你都只会杰尼杰尼地嘴硬呢,”盛淅愉快地说。
然后他由衷道:“恭喜你刚刚进化成卡咪龟。”
你他妈才进化,而且那个版本卡咪龟一点也不强!卡咪龟气得脑仁儿疼,从旁边抓起一只毛绒小海盗狗,对着盛少爷就砸了过去。
盛淅胳膊一抬,抓住飞来的海盗狗,捉着稍一打量,又乐了:“刚刚发现,这怎么也像你?”
“…………”
“下次再给你买一个。”他笑道。
余思归气得用妙蛙种子砸他:“滚啊——!!!”
姓盛的哈哈大笑,低头一躲飞来的第一代草主,然后在金黄夕阳中笑眯眯地问她:“晚上吃什么?”
-
——盛淅爱她。
他的爱是此时此刻。
思归想。
也是支起她的当下与将来的长矛,是她理想的一面镜子,是将伴在她身边的人。
他穿过诗稿与被雨淋湿的花楸树,从北方雪山走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完全就是个大混蛋。
怎么还有这种人……归归含着泪想, 有时候觉得他就是热衷于骗人,有时候却又觉得他十分赤诚;有时候觉得他一肚子黑水,切开是个芝麻馅儿碱水包, 但他那眼神望向你, 你又觉得他特别阳光温柔。
海盗狗倒立趴在台灯下, 思归被弄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呜咽着凑过去要少爷亲亲。
少爷笑着低头, 与她亲昵一吻。
“我讨厌你。”归归老师和他亲完, 含泪道:“我真的觉得你太喜欢骗人了。”
盛淅笑眯眯的:“我就只觉得你可爱。”
窗外星辰温柔, 夜晚群山起伏, 思归又被姓盛的逗了下,面颊少的绯红,接着被盛淅伸手一揽, 抱靠枕似的抱着, 懒懒枕在归归的肚皮上。
“……”
余思归:“你……”
盛淅按按归归的小肚,嘟囔:“你这个人手感都特别好。”
思归被他压着肚肚,痛苦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喜欢你。”盛少爷说,调整归归的肚皮, 枕上去,懒懒道:“你要杀就杀吧。”
“……”
归归被他当枕头枕了一会儿, 盛淅又起来抱她。
他抱小同桌时似乎怎么抱也抱不够,想把她揉进怀里,又想把她揪出来, 两人笑着眉角相抵。
那时刻温情脉脉。
盛淅与思归鼻尖抵着,眼底全是揉碎的、星子般的笑意。
他亲昵道:“归归, 北京那边的房子你想做点什么?”
思归在夏凉被下与他抱着,想了许久, 小声说:“……我还是不知道诶。”
“但我想把这边的房子修修。”
归归又想了许久,道:“……毕竟,以后……回来的次数,可能会很少很少了。”
毕竟高考之后,故乡只有冬夏。
——这里将会变成故乡。
思归忽然觉得特别特别的难过,仿佛又和妈妈远了一些。
盛淅没穿短袖,赤着上身,嗯了一声,道:“我明天看看。”
思归又小声问:“说起来,入学选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姚班入学面试选拔在即。
“有两轮。”盛淅漫不经心地以掌心搓搓思归的面颊,归归只觉他手掌也很好闻,微微闭上眼睛。
“第一轮在暑假,就是你现在报名的这一轮,是给交叉学院里的学生掐尖儿用的,”盛淅说。
“第二轮在开学后,范围大很多,接近于海选,我去年参加的就是第二轮。”
归归一愣:“但你当时录的学院不就是交叉吗?你为什么不参加第一轮?”
“不能去。”
归归不解地看着他,盛淅略一犹豫,笼统道:“第一轮的面试官有个人……总之不能碰面吧。而且我也不想碰。”
思归问:“避嫌?”
盛淅笑了起来:“算是,但你不用避嫌,去第一轮就可以了。”
然后他又补充道:“他挺公正的。”
思归估计多半是和盛淅父母有点合作关系的人……没再追问,然后在风中抱住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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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班入学选拔的面试定在七月末。
笔试自不必提,归归在去北京的高铁上做了张卷子,被难得脑壳疼,一张题击溃对高中数学物理的所有信心——出题思路和高中数理化没有半点关系,极其灵活刁钻,甚至还有一道语言学的画图题。
“防止有人提前训练。”盛淅点了点,“你做一份,有个心理准备就好了。”
归归觉得自己精神病一触即发,拼命挠头,从来没被学习难到过的人猛然遇到这么恶毒的一张试卷,简直……
……让人上头。
“毕竟我们高中阶段没准备竞赛,”盛淅说,“但是你的同学里会有IMO和NOI金牌出身的,过了初审保送进去的第一批人人均国家集训队,而且有人双料。你现在想挤进去,想和他们拉开差距,拉在哪里?你得证明这个。”
余思归愤怒地咔嗒着笔,答道:“我比他们疯批!!”
“……”
于是归归老师十分疯批地,在高考结束后的暑假,跑到北京,做了好几套卷子……
倒不是题海战术——更多的是余思归觉得自己刷题刷得脑筋有点木,太想当然。
但既然已经脱离了高中阶段,就要学着去解决更切实、更实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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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抱着本脑筋急转弯,倒挂着,从酒店沙发靠背上滑下去,他们身后落地窗极高,霾中一片灯红酒绿。
盛少爷在一旁看小说,看了会儿,问:“对那个房子有什么想法?”
思归看着书,连想都不想:“没有——但两个馒头结婚,可是结婚的那天,新郎吃完喜宴,大家突然找不到他了,为什么?”
盛淅头都不抬:“新郎吃饱饭,变成包子了。”
“…………”
余思归愤怒地把书一合:“你平时都在看什么啊?!”
“这不一想就知道吗?”盛淅懒懒地推着下巴,漫不经心翻过一页书,忠告道:
“而且面试比笔试重要点儿。”
归归从地上爬起来,跑去打扰他看小说,盛少爷放下小说,在转椅上抱住她,眷恋地将面孔埋在女孩子颈侧。
“你做什么呀,”归归坏脾气地用脑筋急转弯拍他脑袋,“不许碰我。”
盛淅迷恋地闻她的头发,闻得思归腰都发软,然后他懒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