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兄弟二人,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儿时关系十分亲密。如今都大了,各自娶了王妃侧妃后,倒是日渐疏远了。
两人并肩而立,缓缓踱步朝离扎营处不远的小河走去。
赵王先开的口,笑着问:“三哥不会怪我吧?”
齐王倒是好奇:“怪你什么?”
赵王说:“小弟知道,当年三哥一心想着要娶孟氏为妃的。我既知道兄长心中所想,却还夺人所好,实乃非君子所为。”
齐王笑了,摇摇头:“为兄从未怪过你。”
赵王似有不信,侧头看着齐王:“可是三哥当年的确很喜欢孟氏……”
齐王回他说:“那四弟当年何尝不是视孟氏若珍宝呢?如今又如何?”
赵王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那不一样,她心里没我,却有三哥。若是她心里一直有我,我想……”
赵王是想说,若是她心中有自己,当初也不会一再把自己往外推,他会一直待她如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嘴来,因为他想到了幸姑。
若是当初孟氏嫁给他后,就此对三哥死了心,只一心一意待他……那么,他还会对幸姑动心吗?还会全心全意只待幸姑好吗?
他不知道。
因为当初喜欢孟氏,他是真心的。如今爱幸姑,只想一心一意待幸姑,他更是认真的。
只要想到或许当初但凡出一点偏差,他可能不会像如今这般待幸姑好,他就难过。就会想,若真是那样的话,幸姑怎么办?她岂不是很可怜。
赵王不愿意那样,所以,他甚至有些感激孟氏。
正因为她的决绝不回头,才会有他跟幸姑的今天。
这样一想,心中对孟氏的怒怨也就消去了不少。
赵王说:“那三哥如今心里也只是三嫂了吗?所以,心中也不再留一个属于她的位置。”
齐王道:“当初是我自己放弃她的,若我当但凡还有一点想要争取她的念头,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清水庵。”说到这里,齐王蹙起眉来,也是说的心里话,“当年我是要以真心待她的,奈何她一心扑在定安侯身上。后来,四弟你也是要真心待她,她却……”
她却又一心扑在自己身上。
这个女人,就是不知足,不懂珍惜。
身边的人,她不知道珍惜,回头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赵王笑了,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那听四哥的意思,是真的对她死心了。”赵王说,“只是小弟不太明白,她如何会四哥的那番身后?而且看样子,还是挺熟练的。若没怜过几年,不会把四哥你骑射功夫的精髓领悟到。”
“我也不知道。”齐王说的是实话。
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曾经霍家大爷的秘密她知道,如今似乎又十分熟悉自己。她太了解自己了,而对这份熟悉、了解,她也并不藏着掖着,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赵王看了眼齐王,他不知道这位三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的确是不像知道的样子。
赵王本来想相信他的,但忽又想起幸姑的话来。幸姑说,兄弟自该亲厚无间的,但天家兄弟却不一样,不可有害人的心,但却要有防人的心。
兄弟两个倒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许久没有这般轻轻松松一起走着说说话了。所以,今儿倒是聊得挺开心。
仿佛,就像回到了当年还在东宫的时候。
孟瑶昨儿猎场大显身手,陛下自然是瞧在了眼里。早上贵妃伺候在身边的时候,已经有意无意跟他抱怨过。
但对贵妃,敬宗帝不好承诺什么,毕竟那孟氏也是名门之后,孟家当权者也有一二。不看孟氏面子,也得看孟国公府面子。所以,贵妃抱怨,敬宗帝只能笑着安慰她几句,便打发了。
到了午后,歇晌醒来,淑妃前来伺候的时候,敬宗帝倒是主动提起了此事。
后宫的四妃,消息最是灵便的。虽则没有随行狩猎,但对猎场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了如指掌。
再说孟氏又如此高调行事,她们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早在得知此事的时候,淑妃心中早将那孟氏骂了千百回。此番御前伺候,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臣妾也听说了此事。”淑妃坚决不多言,只敬宗帝问什么,她答什么,也是怕言多必失吧。
敬宗帝撇头看了她一眼,轻哼道:“朕知道,从前老三便属意于她,当时还想着要娶她为正妃的吧?只可惜,当年她自己犯了错,被霍家人盯上了,朕不得已,便发配她去清水庵了。”
“朕原想着,齐王正妃做不着,侧妃总该有她的份。已经盘算着,等诸王选侧妃的时候,将她送进齐王府去。可她倒是好,三个月都等不及,竟然与赵王暗通曲款了。”
“当年那等丢人,朕可记得清清楚楚!”
淑妃忙说:“要说这孟国公府,也是百年世家,怎么就教出了这种女儿来。别说陛下您了,便是臣妾,也觉得丢人得紧。”
“你少糊弄朕。”敬宗质问淑妃,“朕当年坏了老三的好姻缘,老三是不是心里记着朕这个仇呢?”
第203章
淑妃纵然知道此番前来侍候想必会遭陛下发难, 但也万万没料到,陛下话会说得这么重。淑妃闻声,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陛下何出此言啊, 陛下这样说,真是叫臣妾与茂儿惶恐。”淑妃是真的惶恐, 这种话太重了。
茂儿是皇子,陛下是天。哪里有儿子敢对老子记仇的?
若真有记仇, 那也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啊,何况茂儿心里从未记恨过他父亲。
淑妃一着急, 就委屈的哭了起来。抽着帕子,抹着眼泪。
“若陛下真这样想我们母子, 臣妾也无话可说。陛下您是天, 您若真心中有气想要责难臣妾母子,臣妾无话可说。只是,臣妾与茂儿, 真是冤枉死了。”
敬宗帝垂眸望着跪在地上哭的女人, 听她哭完后,他弯腰亲自将人扶起。
“朕不过随口一问,你怕什么。来,起来。”
原心还悬着的,但听得陛下这话, 淑妃彻底松了口气。于是, 越发哭得厉害了。
“陛下若是不信臣妾与茂儿, 那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又哭说, “茂儿可真是冤枉死了,平白无故叫人算计了,还让陛下您对他起了疑心。陛下您想想,这孟氏如今可是赵王的侧妃,茂儿一个大伯子,如何能与她见面?想必……想必是这孟氏与谁盘算好的,他们想害茂儿。”
“他们?”敬宗挑出话中重点来问,“你口中的他们,是谁?”
淑妃知道,一早上都是贵妃陪着陛下的,陛下现在这般动气,想来贵妃没有少在陛下耳朵边吹枕边风。不然的话,陛下何至于此?
再说,那孟氏是她的儿媳妇,自然她们关系亲密。谁知道,她们婆媳私下里是怎么盘算的。
但淑妃也谨慎,知道陛下素来最烦后宫不睦。所以,她倒也没有明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