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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31)+番外

季舒那瞬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一颗糖是他们仅剩的食物,陆潮生既然肯吃了,那倒也好。他能活着,那就更好。

陆潮生吃完糖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行李晃了晃,走到季舒身边,弯腰吻吻他的额头,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季舒的视线。

季舒没有力气呼喊,更没有力气伸手去拉住他。

——陆潮生,你要抛弃我了吗?

季舒一直强撑着的神经刹那间都断了,他突然不想再去支撑,任由疲惫和绝望吞噬了自己。

再次醒来时,季舒又躺在陆潮生怀中,他那瞬间分不清身处何地,也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是梦。

陆潮生用雪给季舒擦嘴角,低声道:“小舒,我昨晚往山下走了几百米,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季舒摇摇头。

陆潮生喜悦道:“我在一颗树下面发现了一个鸟窝,里面有五只冻死的鸟。”

季舒疑惑地看着他。

陆潮生指着旁边的火堆:“我太饿了所以吃了三只,这里还有两只正在烤,等会我喂给你。别睡,嗯?”

季舒眼神往旁边扫,看到了插在支架上烤的两只小鸟,很小。

季舒眼角有泪沁出,使出仅剩的力气抱住陆潮生:还好,你对我还不至于无情。

季舒从曹医生家里出来,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

已是深夜,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

季舒眼睛已然看不到路边的东西,直愣愣得盯着前方。

当初从雪山回来,为什么本来体质较差的自己只休息了半个多月就差不多恢复,而陆潮生却一躺十几天都是在输液?

为什么陆潮生总是对自己的靠近有所避讳?

为什么陆潮生总是脸色苍白?

为什么他一个月后走起路来依旧双腿发颤?

这么多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季舒突然觉得心脏的地方绞痛的厉害,他停下来蹲下去。手掌中心抠破的血迹顺着指缝留出来。季舒就着灯光看那个很小的伤口,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对着那伤口使劲一戳。

立刻疼的差点咬掉舌头。

这样就很疼吗?那当初陆潮生割掉两块肉有多疼呢?

季舒抱着自己的脑袋,哭的无法自抑。

他以为那时候陆潮生抛弃了他,所以一直痛苦到现在,每分每秒都记得当初看到陆潮生背对着他越走越远的绝望与惧怕,可当事实真相摆在眼前,季舒的痛苦只多不少。

他到底有多蠢,这样误会了陆潮生三年?他到底哪里配的上陆潮生那样爱他!

“小舒?”

季舒抬头,陆潮生正站在他面前。原来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平安路。

季舒站起身,拉着陆潮生就往家里走,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梯,开门后一把将陆潮生推到门后。

陆潮生:“……”

季舒伸手解陆潮生的腰带,动作太快又不得章法,几次被腰带的金属打到手背。

陆潮生被突然发疯似的季舒弄的哭笑不得,他以为季舒急着要和他上床,调笑道:“慢点来宝贝,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季舒两只手分别抓住裤腰两边,“哧”一声将陆潮生的裤子退到脚踝。两条肌肉勃发的腿就这么暴露在季舒眼前。

大腿两边的伤疤可怖狰狞。

季舒盯着那伤疤看了几秒,肩膀微微抖动,啜泣着去吻,嘴巴贴着陆潮生的腿,许久之后才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潮生见到这个情景,立刻明白季舒是知道雪山的事了。他伸手抚摸季舒的头顶:“告诉你了,你岂不是要吐出来?”

季舒跪在他两腿之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这种色`情的姿势让陆潮生想笑,他蹲下`身抱住季舒:“我自愿的,你没有对不起。”

季舒抽噎了一下:“你不懂,我一直误会你,我以为你当时抛弃我了,我怕了三年,我每天都在怕……”

陆潮生看到季舒这么愧疚,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将他当作一个已经成熟了的男人。

陆潮生始终记得最先开始认识季舒,他单纯,简单,虽然身处娱乐圈,却幼稚的随时都能被人卖掉。

陆潮生自己摸爬滚打许多年,对季舒这样的人毫无抵抗力,他想让季舒永远不知疾苦,也不染尘埃。所以他宁愿季舒跟自己闹脾气,也不愿告诉他夏励对他有非分之想;他瞒住自己在雪山上做的事情,只为了让季舒毫无负担。

可是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靠着一次又一次的隐瞒来维系感情呢?即便那个隐瞒是出于好心,谁又知道在表面下有多少东西被曲解了?

陆潮生将季舒抱到怀里,吻他的眼睛,低声道:“回来吧,好吗?我想你。”

回答他的是季舒拼尽全力的吻。

————正文完————

番外一:梦

背包里所有的食物都已吃完,仅剩的一颗水果糖放在最外层,陆潮生想哄季舒吃下去,可又担心万一救援队迟迟不来,这一颗糖根本顶不了什么作用。

季舒现在昏睡的时间比清醒时间多,他体质一般,撑了这么多天,已经是强弩之末。

陆潮生将季舒抱在怀里,每次让他睡半小时就推醒他,和他说话来唤起他的注意力。

陆潮生表面上还算镇定,内心却是压抑不住的后悔和焦躁,当初季舒执意要来爬雪山,为什么自己不提前查查天气?为什么……把他带到这种绝境中来?

季舒似乎精神好了一些,本来垂着的眼眸此刻睁开,仰起头看陆潮生:“潮生,你看,天上有彩虹……”

陆潮生抬眼看了一眼傍晚昏沉的天空,再低头看季舒似乎清亮许多的眼睛,骇人的猜测让陆潮生立刻嘴唇惨白。

季舒他……他撑不下去了。

陆潮生眼睛酸胀的厉害,眼眶很快不受控制地红了,他紧紧箍住季舒的脑袋,嘴唇抵着他的额头,颤声道:“坚持住,小舒……我求你……”

陆潮生承认自己怕了,这么多年,他摸爬滚打,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也从来没有真正产生过自暴自弃的念头,他原以为只要他够努力,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包括得到季舒。

可是现在季舒活不了,那他曾经的努力有什么意义?!

他原本以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比他对季舒的爱更重要,可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比他爱季舒更重要,那就是季舒本人。

陆潮生想起以前季舒说将来等到他们老了,他一定要死在陆潮生前面,那时候他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才觉得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像刀子插在心尖上。

陆潮生眼睛里终于有泪水顺着季舒额头往下流,他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自认为经得起任何风浪,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就比如此刻,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看着季舒在他怀里逐渐失去呼吸,他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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