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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董小姐(24)+番外

是重振国风的骄傲,也是生还的庆幸。

立在关隘之上的祁璟,已经整整三天不曾阖眼,他用最后支撑自己的精神,一面布置人手,整修大火烧过的毓关,一面调兵遣将,加防毓关,以免萨奚人去而复返,再次拼杀。

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两位副将各自领命而去,守在祁璟身边的,只剩陆阅山一人。

“将军,营帐已经搭好了,您回去睡会吧!”

祁璟万分疲惫地揉了揉额心,甚至带了几分恹恹地“嗯”了一声。待人走到帐篷边上,才恍然想起什么事一般,“阅山,你累不累?”

累,怎么不累。

“没事儿,将军有事吩咐吧。”

“你……我得麻烦你回一趟夏州城,那边没人我不放心。”祁璟神色淡淡,却始终没有看向陆阅山的眼。待他又沉默了一阵,方抬起头来,“把咱们的捷报,告诉江月吧,主意既是她出的,想来她一定惦记着。”

陆阅山了然于心似的一笑,点了点头,“将军说的是,那属下去去就回。”

“不必急,你在夏州城歇一天,明日带上江月,一同到毓关来。”

“将军放心,阅山必不辱命!”

祁璟目送陆阅山单骑离关,心里实在有些惴惴不安。照理说,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结束,饶是他再辛苦,也从没有过这样空落落的感觉。像是找不到着力点一般……没由来得让人烦躁异常。

雪越下越大,祁璟孤立了一阵子,到底是掀开帐子,回到久违的温暖与安宁中。

“将军!不好了!”

祁璟只觉得自己还没睡太久,帐外便传回陆阅山熟悉的声音。他揉着眼睛坐了起身,正要数落对方,却听陆阅山红着双眼道:“董姑娘消失三天了!薛徽找了整整三天,就差在夏州城掘地三尺了!无影无踪!”

三天……三天是什么概念?

祁璟只觉所有的乏意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给他三天,他大可以不眠不休地带着江月从毓关逃到萨奚腹地,更可以让江月连尸骨都在这世上荡然无存!

“怎么不早来报!”祁璟已近失控地低吼了一声,“薛徽人呢!”

祁璟从床上一跃而起,扯过一旁摆着的衣裳胡乱一披。

“还在夏州城内搜人。”

祁璟张了张口,却没出声。陆阅山观他口型,猜忖必是一句脏话,当下不敢再多嘴,只默默地跟着祁璟离开营帐。

“半个时辰,一千兵马。你领人设法摸到萨奚逃兵的尾巴,打探下消息,别暴露行踪。”祁璟剑眉紧蹙,干净利索地翻上马背,“速去速回,别损伤兵马。”

“是!”

陆阅山立正之时,祁璟的身影却已然远了。

孤孑而勇毅,独自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帖穆尔……”江月气喘吁吁地抬头,望着十步开外的男人背影,柔声道:“再歇一歇吧,我好累啊。”

帖穆尔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到了女孩儿身边,“不是刚刚歇过?怎么又累了?”

江月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雪太大了,不好走,咱们等一等再说吧。”

帖穆尔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江月的脸色,直看到江月自己都忍不住心虚,终于点头,“那就再歇一下吧。”

江月迭声道谢,脸上还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容。帖穆尔收回目光,解下了自己身上披的氅子,顺势往山坡的积雪上一摊,用树枝点了点当中,示意江月落座。

四日的相处,江月基本摸清了对方脾气。这人与阿古不愧为哥儿俩,都是一般无二的好性子。帖穆尔虽然看着凶猛,人却颇为厚道,这几日不仅不曾刁难江月,反倒照顾有加,看待她当真如弟妹一样。

江月不多拘束地坐了下来,俯瞰着适才爬过的路。

帖穆尔因知晓毓关大火,原本想带她直接经过毓关的想法不得不被搁浅,改为翻越整座毓山。毓山虽然宏伟,但海拔并不算高。只是帖穆尔没有料到半路竟会开始下雪,原先熟悉的路径不由变得格外难走。

然而,这样的艰难正是江月求之不得的事情。她心知自己孤身,断然不能与帖穆尔相抗,是以一直在用一个“拖”字诀。她先前总是称累,要求休息,两人脚程并不算快。此时下雪,更是延缓了二人的速度。

江月只盼祁璟能早些结束他的大仗,早些发现自己的失踪,早些发现她留在山洞里的那条红发带。

两日前,江月以“小解”为借口,请帖穆尔回避了片刻。她身无长物,唯有那两条祁璟相赠的红色发带……她将其中一条埋在了之前烧火的灰烬之中,这样一旦祁璟翻看草灰,推算山洞中有人迹的时间,便能注意到自己留下的记号。而另外一条,江月则在甫一下雪时便趁休息时,绑在了一旁枯枝之上。

有了发带的提醒,再加上之后雪中留下的痕迹……只要祁璟想寻,必能寻到自己。

但令江月忐忑的恰恰是他会不会来……她是他的什么人呢?值得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雪来找自己?

第20章 情愫

可他恰恰就是来了,百骑人马,飞蹄奔踏,一地乱琼碎玉。

“不好。”帖穆尔低呼一声,用力攥住了江月的腕子,“魏人追上来了,快走。”

他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江月提了起来,继而将铺着氅子一抖一甩,披回肩上,作势便要往山林中去。江月隐隐能听到许多人劈林上山的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她踉跄地跟在帖穆尔身后,才走几步,便听到遥遥一声惊呼,“江月——”

回首。

祁璟抢先追到了半山腰处,枝桠掩映,江月看不清他的面容。跟在祁璟身后的将士也认出了两人,搭箭张弓,竟是齐齐指向帖穆尔。

江月站在原地,一动也舍不得动,他终于来了,盼了整整四个昼夜,他究竟是没让自己失望。

可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希望呢?

帖穆尔一手仍然紧紧扣着江月的手腕,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而另一手则伏在腰间的佩剑上,好像只要万箭齐发,他立时就能出鞘相挡。

“放人。”

祁璟神色淡漠,胸有成竹。轻轻吐露的两字,也是掷地有声。

帖穆尔一言不发,只是将江月的腕子越捏越紧,几要折断一般。良久,他缓缓转首,望向江月,“是你给他们留了记号?”

江月腕间早就吃痛,偏她素来善于忍耐,唇瓣抿着,并不吱声。听到帖穆尔问话,她也仅作颔首。

“你不愿意跟我走?”

“我是魏人。”

简单的四个字,道明所有的原委,她的立场,她的向往。不是阿古的家乡,而是……祁璟为之坚守的地方。

两人说话时,祁璟已从身边侍卫手中借来长弓,伸臂挽立,一支长长的箭直指江月被控制住的手腕。

待江月话音落毕,祁璟倏然松手,箭尖破空射来,帖穆尔和江月齐齐变色。